第一节

看不见。她太骄傲，即使到这一刻。

    “嗯，就打个电话告诉你我和她没什么，早没什么了。”

    以此换来她一句“去死”或者一个白眼。

    这是爱吗？爱会让人这么痛苦吗？她不知道，真的。

    她说：“一个连高跟鞋都驾驭不了的女人，何谈驾驭人生？”

    感情是会让人很累很累的东西，这是陈漫教会他的。再多的，他没兴趣学了，所以他和乔夕颜结婚——一个从来不向他确定感情的女人。

    “还在生气？”

    一个如此有活力的女人，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腐朽。

    徐岩还是老习惯，穿老式手工西装，但他身材颀长穿这种服饰一点都没有违和感。他领口开了两颗纽扣，领带稍稍松了一些，微微带了点随意的颓感，但一点不影响他的赏心悦目。

    各种歪理邪说，偏偏能让人觉得有几分道理。

    在她看到他妻子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塌了，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全是错的，她从前最爱的事业，和徐岩比几乎毫无重量。

    徐岩穿衣一贯很有自己的原则，这么多年只穿一家店的手工定制西装，又是老式四件套，质地讲究，于是就比常人更热一些。他觉得有些气闷，解开了衬衣最上的两颗纽扣，看了一眼时间，离开了房间。

    “你死了我才舒坦。”口无遮拦的阎王。

    “刷了二十几万还没舒坦？”

    所以当她再次提出分手，他答应了，并且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好像窒息很久突然得到空气一样的解脱。那是他第一次有了不想回头的想法，并且他也这么做了，他断得干净，即使在他不确定还剩不剩感情的时候。

    晚七点，饭点。保姆阿姨给做了饭，因为家里就乔夕颜和保姆阿姨两个人，所以阿姨只做了三两个菜。乔夕颜食不知味地吃饭，心里悲哀地想着，看看，这就是女人根深蒂固的思想，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吃饭就这么随意，这么凑活。

    他众多的小习惯都完全没改，唯一改掉的，只有她。

    他承认他对女人的耐心不够，但他一向公私分明，只要进入工作就绝不会再去想其他的事，这次到了这会儿还在想乔夕颜，实属大大的破例了。

    徐岩的语气倒是轻松得很，这可叫乔夕颜觉得更生气了！她没好气地说：“废话！”

    “滚——”

    徐岩也没生气：“噢，那你舒坦不了了。”意思是他不可能死。

    想起她，脑海里就开始反复播放她早上生气失控的模样。她爱上他了吗？他希望是。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隔着走廊的窗户，他可以清晰地看着展会中心那些来去匆匆窈窕艳丽的模特，突然就想起了乔夕颜。

    偷偷抹掉眼泪，再抬头，玻璃里已经没了徐岩的影子。陈漫猛地回头，走廊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个人。

    博览会晚上有正式的开幕酒会，在徐岩下榻的酒店举行。他不喜这种场合，应酬了一会儿就找个僻静的走廊抽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两年？还是三年？他自己也已经不记得。

    他抽烟的时候惯用左手，边抽烟边想问题，微微蹙眉的时候右边眉毛比左边眉毛高，时不时弹一弹烟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十年，陈漫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的和徐岩分开，他们吵架，她第N次提出分手，徐岩答应了，那样冷静沉着的表情，仿佛从来没有用过情。她难过极了，但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准她低头，她选择远调非洲，一去就是两年，再回来，徐岩结婚了。

    “喂。”一贯的傲慢态度，乔夕颜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