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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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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老板拿冰棒去了。”

    严岩不明所以的走到镜子前,一转身,一抹刺眼的红色赫然进入她的视线。

    程然额上有微薄的汗,粘着几绺头发,有种运动过后的美感。一中那矬的要死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是要老命的好看。

    驮着已经醉得睡着的严岩挨个酒店的找,居然全都满了。

    严岩大笑。

    程然是年级里出名的帅哥,脑袋也好,他是以全区第一的成绩考进一中的。他爹是一中的校长,在那个目光短浅的年纪,像程然这种家世就算非常牛逼哄哄了!隔壁班的冯胖子仗着妈妈是年级组长都瞧不起同学呢!更何况是程然这样的,完全可以在学校横着走。

    这件事对严岩来说阴影很大。她觉得这事儿本来就够丢脸了!还那么不巧被程然给看见!她算是把祖上的老脸都给丢干净了!简直没脸活着了,要不是想着祖国的未来还需要她,她说不准就切腹自尽了。

    从那以后,严岩就不太爱搭理程然了。程然本来也不爱和女生打交道,两人虽然前后座,但是几个月过去,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过十句。

    唐子骞在一旁燥死了,他着急的时候一把就把严岩给扛起来了。他跟骂孙子似地骂她:“你丫有没有一点志气?不就是个男人吗?我都说了勉为其难愿意娶你了!还要怎么折腾啊你!”

    程然是在七点二十二进班里的。他坐在严岩前面,一落座就把严岩的桌子撞得震了一下。

    买完早饭回来,秦青坐在严岩同桌的位置上和她边吃边聊。她们学校不准带一次性碗筷进学校。早上来得早,学校值周的没来她们才能偷偷的带进来。两人快速吃完,就坐在位置上聊天。

    唐子骞沉默了许久,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点上。烟草吸进肺里,他才觉得一直空荡荡的胸腔总算不再寂寞。幽闭的房间里融融的暖意让唐子骞冰凉的四肢有了一些知觉。

    “……”

    一中的校服上身是白衬衫,下身是蓝色及膝裙。学校对着装查的很严,衬衣一定要扎在裙子里,偏偏衬衣又死长,裹在屁股上非常热。她一放学就把衬衫给拽出来了,白衬衫的下摆有点皱,松松的搭在百褶裙裾上。

    那是02年9月底的一天。严岩和秦青一起放学回家。

    几分钟都没人承认。老师也算有师德,没有立刻打开纸条。只是默默将纸条收进了口袋,撂下一句:“下课自己到办公室找我。现在继续上课。”说完,一切又恢复平常。

    她注意到身边的同学都和她一样憋着笑。但数学老师毫无察觉,依旧自己讲自己的。

    严岩已经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她努了努嘴,回过神来,讲台上数学老师正讲的起兴。高中就是这样,明明是早“自习”,却被各科老师安排成了加课。这样一天下来,上课的时间就更长了。

    就在纸条落在讲台的那一刻,数学老师刚好回过头来。于是,他激|情洋溢的讲课也戛然而止了。

    这么想的严岩立刻来了莫名的自信,说道:“看什么呢?盯着我干嘛?没见过这么美的吧?”

    十个指头掀了俩手指甲盖,洗手的时候明明是疼得钻心的,可她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坐在路边宵夜摊的棚子里,严岩一杯一杯的喝,四十来度的烧酒,她当喝水了。

    他话音一落,严岩就再也克制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她傻呢!这么冷的天,雪子儿跟撒糖似地,她还疯疯癫癫的跑来刨土。她把高中那棵老松树根都刨断了,却什么都没找到。程然那小子,学韩剧里玩浪漫,到头来其实是耍着玩儿来着。

    唐子骞皱着好看的眉眼瞅着她,半晌都没说话,“严岩,你够了吧?折腾谁都行,不行折腾自己,这道理你不明白?”见她又要举杯,唐子骞一把抢了下来:“作这么久也作够了!回家了!喝这么多想醉死?”

    突 然,程然头一转,愣了一下。盯着严岩看了很久。这让一直唾沫横飞说的不亦乐乎的严岩也开始有些后背发毛。这程然,一直盯着她干嘛?该不会是有非分之想吧? 这可让严岩有点犯愁。郑女士可是明令禁止不准谈恋爱的,她老人家圣旨说了,“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她可没胆子违抗郑女士,所以,她只能拒绝程然! 对!拒绝他!

    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呀,年纪小的时候拼命想长大,可是长大了却总想着,要是能回到小时候该有多好啊?

    严岩被夺了酒杯,她也不抢,只直勾勾的望着唐子骞。坐在她对面这男人的心思她又岂会不懂?可她没办法回应。她的心里满满当当都住着另一个人。

    严岩紧闭着眼睛,眼泪就顺着眼角全数滑了发鬓。她瑟瑟的发抖,像只可怜的流浪狗。

    秦青在买冰棒,她个挑嘴狂要吃的冰棒还没得卖了。跟着老板一起进店里找。严岩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帮老板先看着店。

    她用全年级闻名的大嗓门说道:“什么‘偶爸’‘偶妈’?还‘偶奶奶’呢!舌头捋直了说话成不?”

    “我亲姐!你终于来上学了!可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啊!”

    “交钱!又交钱!这一类高中怎么这么爱交钱呢!非得上这补课么?不上你考不着大学啊?”郑晓玲女士一边碎碎念叨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六十块钱递给严岩,“死丫头!要是弄丢了有你好看的!”

    好歹是圣诞节,街上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人,下雪也挡不住大家出来放浪形骸。连个小小的夜宵摊都跟风的拿喷彩歪歪斜斜喷了个“as”。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面对这样尴尬的小插曲总是一派迷茫不知所措。

    远远的就看见抱着篮球的程然向小店走了过来。那时候严岩对程然的印象还是极好的。她一贯崇拜理科好的男生。程然逻辑思维能力强到严岩顶礼膜拜的地步。

    ……

    严岩故意鄙视的扫了她前胸一眼,说道:“你这太平公主绝对天生的!可别赖我!”

    严岩没歌唱了,端起酒向唐子骞举杯,真诚的说:“老唐!你是真够义气!这杯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烧酒喝到胃里暖暖的,可是脖子里灌进来的风还是让她忍不住打颤。

    “你是清醒的吗?”

    严 岩两岁的时候,郑女士就和严岩爸爸离婚了。原因是严岩的爸爸出轨,而郑女士毫不犹豫的将他开除了家籍,并在之后的十几年里风里来雨里去的跑保险,硬是把孩 子给拉拔大了。初中因为户口的关系,严岩被分配进了一所学风“开放”的初中,那时候郑女士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女儿会堕落成社会上的二流子。但是可喜的是, 严岩不仅没有堕落,还在中考超常发挥,考进了区里最好的高中——一中。

    “中央不长”一来就要大家赶紧把作业交上去。严岩虽然超常发挥考上了一中,但她的成绩在学校里就是中游水平。到了高一一班,就选上了个小组长。她起身挨个去收作业。轮到程然时,他找了一会儿才递上去。因为动作太急,“啪、”的一声,作业本就掉地上了。

    放下酒瓶,见唐子骞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严岩扯着嘴角没心没肺的笑了,“诶,老唐,你说我今儿个弄个玫瑰花扑一地,然后跳楼跳个正中间!明儿个肯定能上新闻吧?你说他看到啥反应?嘴会不会吓歪啊?”

    严岩虽然坐在程然后面,但她和这位“人体磁体”的关系并不算好。

    “你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一个男人说这些,代表了什么吗?”

    但严岩完全不受影响,像个麻雀似地,不停叽叽喳喳的说话。

    好个洋节,完全受洋罪。

    这走了几条街才有的“标间”,比一般酒店的单人房还小。小城市到底不比b城,这酒店水平就跟b城黑旅馆差不多。

    程然被她的凶相吓到,原本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醉来着,可我就是喝不醉。这酒肯定掺水了吧?一点酒味儿都没有。”严岩说着,对着烧酒瓶上的标签研究半天。她把酒瓶高高的举着,透明的酒液在迷离的灯光下晶莹透亮,穿透酒瓶,入眼的,是一片被扭曲的城市。

    他的胸膛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她像个无尾熊一样抱着他,几乎可以用交缠来形容。他一下都不敢动,他怕他动一动就忍不住擦枪走火。

    被子里的人久久都没有回应。直到唐子骞手上的烟快要燃尽的时候,才听见她淡淡的回答:

    唐子骞觉得大脑里似乎有一团火,让他无法控制的想要侵略,想要攻占身下的人。他吻在她的发鬓,她的眉心,最后吻上她的眼角……

    严岩想笑得更大声,反正大家都觉得她没心没肺,可是这会儿是怎么回事呢?眼泪不受控制的一直流,跟水龙头似地。她拿黑糊糊的手一直擦眼泪,止不住的自我鄙视:真他妈的没出息啊!不就是个男人么!不就俩眼睛一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哭丧呢这是!

    哎,每每有这样的学生,严岩都觉得痛心疾首。这大好的青春,怎么就只想着谈恋爱了呢?

    他把酒杯还给了她,然后把桌上的两个杯子都斟满。他举起酒和严岩干杯,尔后一饮而尽,“我陪你喝。喝到醉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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