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sp;摄影记者先去吃饭了，老王还带着文措蹲守。

    文措觉得自己那一刻真的有些傻，可她做出的所有举动都是出自本能，几乎完全没有犹豫，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她思考。

    “如果注定没有结局，有些话不说比说了更好。”文措声音哽咽：“妈妈，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对吗？”

    那晚之后，陆远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苏灵蕴。苏灵蕴比陆远想象得更加信守承诺。那时候他是这样以为的。

    “是那个女孩吗？”苏灵蕴低垂着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可陆远就是听懂了。

    “人家有女朋友了，还怎么谈，要我去当小三吗？我做不出来。”文措说完这话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刻道歉：“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要去就去吧，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陆远有些不敢回头去看文措的表情，那是他第一次在文措脸上看到那么受伤的表情，连见到“死而复生”的万里都不曾有过的表情。

    他已经快三十岁，在遇到文措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谈恋爱，可见遇见她已是天大的缘分。也许他的等待不会有任何结果，可若是连他自己都放弃了，那不是更没有结果了吗？

    关于文妈妈文静当年和爸爸的爱恨情仇，文妈妈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对文措提及。那个男人就像文措母女生命中一闪而过的流星。文措也许曾经对他有过期待，但那种期待实在太短暂了。

    老王回头看文措一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公司里要追你的小伙不要太多，你还会失恋？这个男人是谁啊，我要膜拜一下。”

    “啊？”文措这才注意到老王，“不好意思，想事情去了。”

    文措自然是明白文妈妈的激动都是出自对她的关心，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

    “陆远，你最错的就是自以为是觉得我不喜欢你。”苏灵蕴隐忍着说：“你把我的温柔当做对付我的武器。”

    “他要是没女朋友，你估计主动主动就得手了，毕竟男人的自制力还不足以抵抗你这种层次的姿色。”老王摸了摸下巴说：“可他要是真有女朋友就棘手了。”

    “我陪你去。”陆远说：“这段时间，感谢你的温柔，也感谢你对我的理解，今晚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就一晚。”

    那声音几分熟悉，也机会陌生，陆远抬头看见声音来源，整个人都因为意外怔了一下。

    陆远没有说话。苏灵蕴先笑了：“这世界可真小。”

    文妈妈没想到陆远在文措心里是什么位置，只好试探问她：“你到底喜不喜欢陆远那小子？”

    很多年过去，文措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小女孩，她站得笔直，护在妈妈面前，对那个女人大声呵斥：“警察马上就要来了，有什么事我们找警察解决。”

    “不，错在我，如果不是我的不果断，也许你早就遇到你要的那个人了。”陆远说。

    文措看着眼前的变故，一时也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时，她才发现那个女孩竟然十分眼熟。文措这才想起，她正是那天挽着陆远手臂的女孩。

    “陆远？”

    文措要上去，文妈妈抓住了文措，这么多年，对这段过去，文妈妈还是觉得羞耻和愧疚，她压低声音说：“不要去。”

    这时候，迎面走来几个人，一见苏灵蕴就开始假意寒暄：“你来了啊苏灵蕴。”

    到现场后陆远才发现苏灵蕴同学的婚礼和一个企业家会议撞了时间。见苏灵蕴紧张，陆远打趣说：“门口那么大牌子，都有点是来开企业家会的感觉了。”

    ……

    文措撇了撇脸，有点无助地说：“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我只知道从罕文回来我就只想过他一个人了。”文措眼泪就落了下来：“可是妈妈，他已经不要我了，他有女朋友了。”

    文措觉得这话有点心塞，但她还是心塞承认：“算是吧。”

    说恨，她已经不再恨他，成熟有时候也伴随着无来由的原谅。她和母亲一样，对那个男人的行为选择了原谅。

    “要我走也可以，你们母女从江北搬走，不要再出现了。”那人趾高气昂地说：“不要再勾引我女儿的男朋友。不然我以后天天来你们家，有本事你们叫警察永远不把我放出来！”

    在一片嘈杂的声浪中。一个女孩挤开了人群一脸慌张地冲了进来：“妈——”

    “我要的那个人，大约永远都不会来了。”苏灵蕴说：“就像你说的，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真爱，只是遇到将就。”

    陆远极少看到苏灵蕴如此重视什么，为了参加个同学的婚礼，她换了新的裙子，还去美发沙龙挽了新的发型。

    “文小姐，你好歹也和我说两句呗，这两三个小时的，也无聊啊。”

    想来这世间很多事情的安排自是有它玄妙之处。文措总是期待着和陆远的见面，她是美丽的、有气质的，是和过去一样有一定优越感的。可现实是，她每次见到她都是灰头土脸的。

    文措心不在焉，接过老王的面包就开始肯，也没听老王在那絮絮叨叨。

    “是啊，”苏灵蕴如临大敌，介绍道：“这是陆远，我男朋友。”

    苏灵蕴眼眶微红，她拒绝了陆远：“我现在不回家，我晚上有同学的婚礼。”

    “……”

    陆远突然意识到眼下这种情况，文措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本能想要挣脱苏灵蕴的手臂，但她却搂得更紧。

    老王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分析道：“我听说一般长得漂亮的女孩都有点作，我看你这失恋，多半是自己作出来的。”

    晚上回得很晚，饭桌上还留着饭菜，文妈妈一看文措回来，赶紧把饭菜热了。

    文措戳了戳白白的米饭：“她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去重新开始。”

    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上班，今天有采访，好在文措不是主导，只是跟着老记者混经验。

    “如果这个男的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你呢？为了你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呢？”

    “我始终是当事人之一。这件事后来传出了很多版本，难堪的烙印跟了我很多年，每次同学会，大家看我还是单身，就有同学私下议论，说这是我当年‘当小三’的报应。”苏灵蕴眉头皱了皱：“我可以接受一切指责，唯一‘小三’不可以。”

    苏灵蕴还是紧张，她不自觉挽着陆远的胳膊，陆远没有拒绝。

    苏灵蕴眼中有些忧伤：“今天这场同学的婚礼和同学会规模差不多，感谢你的配合，请原谅我的虚荣，一个恋爱失败者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与人寒暄过后，两人终于可以短暂的透口气了。因为同学们很多都拖家带口来的，同学桌不够坐，苏灵蕴被安排到了不认识的人的桌，这反倒让两人觉得轻松了许多。

    老王拿出随身的面包，递给文措一半，“吃点吧，晚上还有硬仗要打，一会儿同行们为了抢采访肯定都是要用体力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付你。”陆远解释：“就像当初我们说好的，如果有喜欢的人，应该彼此坦诚。”

    “不用了，我并不需要你撒谎来配合我，反正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苏灵蕴扯着嘴角艰难一笑：“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战场。”

    陆远和那女孩原本是要直接进去的，却硬生生因为这一声呼唤停住了脚步。

    文措不理会老王的揶揄和玩笑，想了想说：“一个男人告诉你，他有女朋友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要采访的是一个小型的企业家会议，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拍拍照，听听每个企业家说说场面话。再给他们拍几张照片就能撤退。只是麻烦在他们必须从开场一直撑到会议结束。

    下午三点，会议准时开始，开场有几个二三线明星到场，场面倒是十分热闹，摄影记者拍完照，老记者老王带着文措挤到中间去趁机采访了几个人，文措做完记录，会议就正式开始了，因为事关一些企业合作，会议不对记者们开放。

    文措对那个女人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即使很多年没有再见，即使她的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文措还是一眼就把那个女人认了出来。

    有些话不说的时候觉得是天大的秘密，等竹筒倒豆子一样全倒完以后，陆远才发现，其实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承认爱着文措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他人虽然跟着苏灵蕴走进了婚宴的会场，心却没有一同带进来。

    “你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陆远说：“我只是希望愧疚感能少一点。”

    “到最后我还是想要成全你。”苏灵蕴笑看着陆远，考虑了一会儿，说道：“今晚过后，希望我们各自都能找到幸福。”

    文措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也差不多吧。”

    “文措？”陆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文措，她看上去状态并不好，脸色惨白，手上握着吃了一半的面包，看上去有些狼狈。

    “文措？”老王见文措突然变了脸色，有些诧异，他张开手在文措眼前晃了晃，文措不受干扰，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人。

    婚宴的现场布置得如同童话故事的现场，四处花团锦簇，全是新鲜的花，看上去浪漫又奢侈。新郎新娘在台上跟着司仪的指挥说着走入围城的誓词。

    苏灵蕴声音有些哽咽：“我从来不知道，坦诚原来是这么伤人。”

    文措味同嚼蜡地吃着饭，过了许久才说：“前几天，万里妈妈和我说，她要去罕文。”

    文妈妈何其敏感，一下子就看出文措情绪的不对劲。前几年的那些事还历历在目，文妈妈顿时脸色就变了。

    “我留在江北也没什么意思，我觉得难过。”文措越想越觉得难过：“我今天碰到陆远了，他和女朋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