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我知道。”宋演脸色还是很严肃：“之前你和我提的我都有关注。去德国这件事情我也一直在考虑。目前国家有针对节能技术研发的专项基金，如果我们能申请下来，到时候申请了专利，和江北地方企业合作，政府扶持，最后做成是机会很大的。”

    “你说要给我跑项目是不是真的？”宋爸赶紧抓过了宋演：“我们目前研发的这个项目学院几个教授都参与了，除了技术，我们这群老家伙也不能给你什么支持了。”

    宋演沉默了几秒，回答：“德国。”

    中秋节后，天气就开始越来越冷了。江北的秋天很短，前后大约也不过一个月。周尽欢身上穿着衬衫，觉得有些冷。

    “喂。”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宋演的声音低沉而醇厚。电波里时时传来空港广播里各种航班信息的中英文播报。

    左衡娇的话还在继续，周尽欢一直没有说话，最后静静听着。

    四户通路久盛被留下来继续观察。徐杏辞职了，想必是跟着宋演走了。而宋演的去向，周尽欢不敢问，也问不到。公司调来了新的总经理。听以前的同事们说人也很严格，延续了很多宋演的作风。大家虽然吐槽，却还是因为重新有了头头而感到开心。

    “怎么没等到我们来？”

    就在两人握着电话沉默的时候，宋演那边突然传来声音，一个低沉的男声喊着：“宋演，登机了。”

    “周尽欢，”宋演一字一顿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如果我们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重新认识一次？”

    “你在机场？”周尽欢震惊地问。

    面对周尽欢的提问，宋演没有直面回答，他停顿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那天你问我，要重新开始的是工作还是你。其实我没有答案，生活重新洗牌了。有很多事情，我不想，却还是必须接受。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

    宋演见宋爸一副不信任的样子，咧着嘴笑说：“不下定决心能不干么？”

    左衡娇沉默了一会儿，难得严肃：“我听说了。但是这事也就这个结果了。宋演在会上亲口承认了一切，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即使不是他做的，他也确实感情用事了。他继续留下，也很难再树立威信管理别人了。”

    虽然也有公司回复她，但基本上都是些小公司。没有姨妈的帮助，她连一份像样点的工作都找不到。毕业至今也有七年了，一事无成，周尽欢想想自己也真是很失败。

    “嗯。”宋演还是冷静而自持，他温和地说：“坐在候机室，正想着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

    宋演沉默不语。宋妈脸色沉了几分：“你是不是又对她说了什么？”

    “还会回来吗？”

    “正想着，你就打来了。”宋演笑：“还算有点缘分吧。”

    “我不甘心又能如何？”周尽欢自嘲一笑：“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大玩家制定规则，我这个蝼蚁又能做什么呢？只能被玩死而已。”

    想起左衡娇说起宋演的那些话，借着酒意，她拨通了宋演的电话。

    今天周尽欢在电话里问他，要重新开始的是工作还是她。

    见母子二人气氛有些不对了，宋爸赶紧转了话题。

    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公司里传了那么多流言，最后事情解决了，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随口一说，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宋妈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点不负责任。她这个儿子古怪的很，又龟毛又难搞，有时候连她这个亲妈都搞不定。

    “当初你和宋演都提醒过我，是我一门心思做着灰姑娘的美梦。”

    “不知道。”

    “是我害了他。”

    “你要飞去哪里？”

    和左衡娇一起吃了很多烤串，又喝了不少啤酒。周尽欢回家后在阳台上坐了许久，吹着风唱着歌，想着满腹的心事。

    秋天总是干冷，夜里云层很厚，遮住了漫天璀璨的繁星。看着灰蒙蒙又很暗沉的天空，周尽欢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如同这天空。虽然很极力想要拨开这些云雾，却始终还是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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