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

    “你要走？”

    黄绿成片的天然林保护区，那一片沙枣树已经种下好几年，如今已经长成，时值金秋，沙枣已然成熟，很多人农家乐都会去打沙枣。这种种植倒也没有特别另类之处。

    骆十佳还没来得及答话，老板已经塞了一张宣传广告：“这个是免费的，里面介绍了我们这的景点。你要是看好了想去哪玩可以买张地图。”

    “我只是有事要走，沈总不要多想。”

    “我昨天本来想去大醉一场，然后找你耍耍赖。可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也做不到用这种懦弱的方式靠近你。”

    骆十佳双颊微红，眨了眨眼睛，抓着沈巡的胳膊，突然问道：“如果你提前能知道这一路会遇到我，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你还会上路吗？”

    他苦涩一笑，顿了顿，说道：“那一路的经历对你来说也许是痛苦，但能与你重逢，确实我人生最美好的记忆。不论会遇到什么，最终是如何结果，我的答案只有一个，会，我会上路。”

    沈巡头上，肩上还顶着夜晚的露水，等了一夜，紧张了一夜，他眼底的青黑暴露了他的不知所措和小心翼翼。想必他内心有许多狂喜，报了很大的期待。多以骆十佳才始终难以忘记，他离开时那绝望失落的神色。

    见骆十佳接过了那张广告，老板更热情了：“下面的中平村那边，现在是天然林保护区，有个大度假村，您要是有空可以去那边玩儿。”

    也许是命运明明有安排，当年他们都没有得到答案，所以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那张图片让骆十佳恍然记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个小插曲。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那张宣传册上。

    一步，两步……直到被一道高大的阴影挡住了去路。

    沈巡安静地看着远处那片密林里的心，许久才缓缓转过头来，对骆十佳淡淡一笑。

    “‘美龄宫’那个蓝顶别墅倒也没有那么漂亮，只是那法国梧桐种得好，俯瞰‘美龄宫’的时候，法国梧桐正好与蓝顶别墅串成了一条蓝宝石项链，据说是蒋介石送给宋美龄的一份惊喜。”

    走出酒店，才发现秋已然而知，落叶铺路，脚踏上去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骆十佳恍惚着觉得好像是多年前来这里的样子。

    “所以？”

    那老板循着骆十佳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喜笑颜开，得意洋洋：“你想去采沙枣啊？也挺好的，不过度假村那边沙枣树倒是没有多少，听说是度假村的老板引过去，本来那片都种国槐，就整了那么一个区沙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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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棵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也只能坐下休息，等那几个人移树。

    他们的人生轨迹总是重合又分开，分开又重合。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决绝回答：“不会，那一路的目的地是末路，我不想再痛苦。”

    柴河县汽车站每天只有几班车去银川，骆十佳大概问询了一下，七点半能有一班车走，刚好能赶上。

    骆十佳失魂落魄地抬起头。

    沈巡见她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些想了一晚上的话最终一句也说不出口。

    手指渐渐攥紧了那不堪曲折的纸张，狼狈地吸了吸鼻子，她不愿在这大庭广众的地方失了风度，赶紧抹掉了眼角的泪珠。

    翌日清晨，骆十佳六点不到就拎了行李离开。

    眼前越来越模糊，水汽好像是空气中带来的一样，沾湿了骆十佳的眼睛。她强忍着哭腔，撇开了脸，故作镇定地问他。

    汽车站门口的早饭摊坐满了人，骆十佳和别人一起挤着一张长椅吃完了早饭。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发车，在地下的候车室坐着觉得闷，拎着行李上了街面。

    面对骆十佳的质问，沈巡的既没有尴尬也没有狼狈。那双墨黑而深沉的眸子深深凝视着骆十佳，一贯的从容不迫里竟混杂着几分不知所措。

    黎明初破晓，天光还未大量，两人都被路灯笼罩，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颜色。

    骆十佳视线所到之处，正好看到山下有一片林子，因为树比较稀少，倒像是密林里被挖空，堪堪是一个心形的样子。一时便来了兴致，拉着沈巡讲起了南京的“美龄宫”。

    沈巡正站在她面前，逆着清晨的阳光，那抹金色将他的轮廓勾勒得那样柔和。骆十佳几乎移不开眼。

    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他到底要写到多少地方才能满意？

    沈巡好像没听见骆十佳的话一样，只是上下打量着她，最后目光落在她拎着的行李箱上。

    骆十佳避开他的注视，看向别处：“嗯。”

    骆十佳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行李箱，酒店里有旅客出进，骆十佳不愿多留，不想再让那些过去在她的世界里继续发酵，她要离开。

    两人并肩坐在山坎之上，黄昏夕阳，远处是一片幽幽绿林。

    “你一晚上都在这？”想到这个可能，骆十佳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依然是那样的身高差，依然是那样的距离，仿佛回到五年前，仿佛回到十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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