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儿子多是保姆在带,今天也是保姆有事要提前回家,才轮到了骆十佳。她一贯下班时间晚,今天已经算是为了接孩子提前了。
下午基金会给骆十佳打了电话,希望她出席一期孩子的毕业礼,骆十佳犹豫许久,没有直接拒绝。
“这边——”秘书热情地推开了顶级包间的大门,言笑晏晏地介绍:“这个传奇的老板姓沈,沈老板。”
秘书是个健谈的人,大约真是对这个老板有几分佩服,一开头就有收不住的势头。她还在喋喋阐述着这个老板的传奇,一旁的骆十佳却已经听不下去。
所以沈母安排了这次相亲。
沈巡低头又看了一眼手表,最后只是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下午的飞机,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我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姨今天有事先回家了。”骆十佳解释道。
“不用。”
沈巡的话自是拒绝了这次相亲。对面的女子虽有些失望,却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她微微笑着说:“没关系。您要是忙您就先走吧。”
下班时间,哪里都堵车,等骆十佳把车开到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快到六点了。
从踏入柴河县就隐隐有种奇特的预感,如今这种预感愈发强烈。耳边突然一阵耳鸣,秘书的声音仿佛化作嗡嗡之声响个不停。
母亲对她非常满意,学历刚好,性子温和,年龄到了足够稳重的岁数,最难得是喜欢萌萌。如果她能嫁给沈巡,对萌萌的成长和教育有很大的好处。
“去吃哈根达斯好不好”
女人伸出自己的左手比了比:“你的无名指上,有她的名字。”
沈止虽然在单亲家庭出生成长,但好在各方面成长都还算健康。只是聪明得经常让人有点下不来台。
“那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并且绝对不准生气。”
“那个人是叫罗诗佳吗?”
这几年基金会做的项目,骆十佳从网络和报纸上也看了一些。
这里变化很大,从前那些难走的路如今都改建成了国道,倒是一路通畅。
骆十佳没想到这小子这次这么好解决,马上点头答应。
“听说沈先生已经离婚七年了,一直没有再娶。”
整个班的孩子都被接走了,只有她的儿子还在教室里写作业,明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却始终安之若素的样子,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我就猜到今天肯定是你来接。”
“骆律师来过这里?”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骆十佳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沈巡这才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要下班的时候,助理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进来。是骆十佳做法律顾问的一家公司。老板希望骆十佳跟着一起出一次差,去谈一个收购合同。
儿子撇了撇嘴,终于是表露出了几分不满:“因为阿姨从来不迟到。”
两人在咖啡厅门口分别。女人突然叫住了沈巡:“沈先生。”
孩子还太小了,刚去幼儿园的时候,回来总爱问爸爸,之后大了反而不问了。好长一阵子没有面对这种问题,如今这么冷不防问起来,骆十佳倒有些措手不及。
红灯停车,骆十佳微笑着转过头看着儿子的脸,有那么几秒有些恍惚。
老师喊着他的名字,他应声抬头,不到五岁的孩子,举手投足却多了一份老成。等了那么久,终于有人来接。眼中既没有兴奋,也没有责怪,只是懂事地收拾了自己的书包,走到妈妈身边。
孩子大约是思虑了良久,张口的时候有些艰难。提及“爸爸”两个字,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骆十佳给这个降生在她生命里的孩子取名沈止。随沈巡的姓,却单名一个“止”字。
约定见面的地方仍是从前柴河县那个投资6000万建成的酒店。只是如今这酒店已经易了主,装潢风格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变化很大吧。当年发展挺落后的,如今一个旅游区规划过来,度假村一建,带动了好大一片地方。”
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是这个城市中最普通的画像。
“我没有再结婚的打算。”
他们的飞机晚了一些,到柴河县的时候,时间就已经不早了,一刻不能休息,直接就去和别人公司谈合同了。
大约是一直在学校的原因,带着几分学院气质,看上去并不显年纪。五官并不出众,也算不得多漂亮,但胜在皮肤白皙,黑长直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一副银边框眼镜,斯文而沉静。
这个孩子,是她粗糙命运里唯一的一笔细腻。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
一别五年,这座城市变化很大,像整个国家所有的城市一样。这里也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只是有些东西始终没有改变。
“再见。”
五年后
“沈先生,请问你是一会儿还有事吗?”沈巡的心不在焉终于让女人忍不住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