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死了。”
他们到的时候,柴真真正掀了帘子,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见到他们,柴真真也没有太意外,泼了水就进屋了,没有关门。
……
柴真真手一拂,带倒了刚放下的茶杯,水顺着桌子流了下来,她手忙脚乱地扯了抹布擦着。
沈巡眉头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远处广袤的高原空地:“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真不在她这里,那就再想办法。”
长安摇了摇头,有点难以启齿地说:“上次我那样对待她,她肯定很恨我,我不想进去激怒她。”
柴真真对沈巡和韩东还算客气,大约因为他们都是长治的朋友,虽没说什么,但她这次还是好好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他鬼祟地敲了敲柴真真的门,低声问着:“真妹儿在不在?”
几乎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吼出了一个“滚”字,剧烈的咳嗽因为激动的情绪几乎停不下来,直到那阵腥甜从喉头吐出来,落得她满手都是……
见骆十佳进来,柴真真又去拿了一个杯子,被骆十佳拦住:“我不喝水,谢谢。”
手上紧紧攥握着汇款单,胸口疼得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柴真真在抢救后醒来,好像将至大行,整个人形容枯槁,眼中灰混无光。
柴真真的房子虽然简陋,但屋内烧了炕,总归是比室外要暖和一些。
天气越来越冷,一路风景没有春江秋水也没有繁华簇开,冬天的风如同一个耄耋老人,拖着沉重步履,踉跄而行,拂落最后一丝生机,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似疏松的骨骼之音。
人在经受苦难的时候,支持着支撑下去的,往往是过去最最美好的回忆。至少有岁月可以回忆,也算不枉此生了。
提到长治的名字,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见大家这个反应,柴真真抬起了头。
“好。”
男人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离开了,一路嘴里都在嘟囔着脏话。
柴真真也不再坚持,回到炕上坐着,身上仍是那件军大衣,下摆穿得有些黑,大衣上还有两个烟头洞,看上去十分颓废。瘦削的她缩在大衣里,即使不说话也显得楚楚可怜。
韩东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大约是烟草的味道太迷人,一贯不爱抽烟的长安也要了一根。
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
……
如此亲密的三个字,却从一个面目丑陋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嘴里吐出。不需要介绍什么,四人已经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一直没说话的沈巡将一直揣在身上的汇款单拿了出来,放在她置物的矮柜上。
“死马当活马医吧。”长安眼眶红红的:“希望她还对我哥有几分感情。”
“滚——”屋内传来柴真真愤怒的声音。
沈巡的话一下子就激怒了柴真真,她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们这意思是我骗你们,吞了你们的钱?”柴真真气极了:“我如今看病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和他没有关系!他也没有汇钱给我!要真汇了我还会住在这里吗?你要他来,我们亲自对峙,看看他有没有给钱我!”
“你们走吧,回去告诉他,要分手就分手,不用在这编剧本。”
不论柴真真如何发脾气,他们都不能放弃,这也许是最后的希望了,不到黄河,谁也不肯死心。
大家都愁眉不展,骆十佳站在沈巡身边,问他道:“打算怎么办?”
她又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他真的会往这个账号打钱,又怎么会想到,打完这笔钱,他就不在了?
骆十佳正准备再说话,一个鬼头鬼脑地男人穿过了很长的沟渠窄道找到了柴真真的家,见门口这么多人,还有男有女,一时也有点踌躇不前了。
“是长治要你们来的吗?”柴真真喝了一口水,视线还是低低的,也不知她在看什么。
“他是不是和他前妻和好了?”想来柴真真一个人已经瞎琢磨了许久,说放下了,却从来没有真的放下过。
她掀开了布帘,有些拘谨地站在门边,并没有往里走。她看着柴真真,眼中有潋滟的水光:“他们没有骗你。长治真的不在了。”
柴真真知道那四个人都没走。除了那个叫骆十佳的律师,其余三个都是长治这一辈子最在乎的人。他们说长治死了,光是听一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才28岁,怎么会死了呢?
骆十佳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喝口水,她没有理会,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长安,良久,她才讷讷问道:“长治……他真的走了吗?”
第二次来,不论是谁都轻车熟路,柴真真家后面那条沟渠因为温度太低已经结成了冰,泥泞的道路也变成了冻泥,走上去又硬又滑,比上次更加艰难了。
“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