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天气出门的人，大多有自己的不得已。

    骆十佳轻叹了一口气，穿进了一条巷子，准备穿近路回旅店。

    明明已经腻死了吃面，沈巡只要带她吃面她就吃不下。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骆十佳再次闻到面食的麦香和汤底的牛骨味道，却觉得这好像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一样。

    还没等骆十佳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被那只手强势地转了过来，那人狠狠将她按进了怀里。雪天的冷意让那熟悉的味道夹了几分陌生感。骆十佳的双手曲在那人胸前，她用力地推了几下，没有推开。

    从面馆出来，天已经黑透。路灯和招牌的灯光将并不宽敞的街面照得还算亮堂。眼前纵横交错的白色雪花在路灯映照之下微微泛黄，鹅毛大的雪落在头顶，颈中，浸得后背发凉。骆十佳从口袋中拿出已经捂暖的手，接住了几片雪花。

    沈巡懊恼地捶了一把方向盘：“我现在被堵得动都不能动。”

    两车并停在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后座的车窗突然降了下来，坐在后座的男人突然粗鲁地对外吐痰，沈巡看去，这才看清了车里坐的人。

    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碗面，骆十佳竟学着沈巡的样子，将汤都喝了个见底。吃饱喝足，胃里暖暖的，让骆十佳全身都多了一些力气。

    双道的乡镇小路走起来倒不是太难，路况尚好，路两侧都种满了树，时节已过，树枝秃颓。左侧是一个什么厂，院墙内是办公的小楼和作业区，右手边是一条小河，水位退的很低，河床都露了出来，唯有工厂排水的管道还在向河内排水，发出哗哗的声音。

    其实骆十佳并不爱吃面，从她记事起，家里就是请的南方保姆，主食都是饭，所以她从小就爱吃米饭，去了深城也没有不适应。相反是沈巡，土生土长的深城人，却特别喜欢吃面，这一路算是把骆十佳给吃吐了。

    夜雪纷纷，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窄巷中更是安静。骆十佳加快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一些。骆十佳警惕地竖起了耳朵，跟着她的脚步声显示，跟着她的不仅是一个人。

    这么多年纠纠缠缠，骆十佳也累了。她想，她是给这段年少至今的感情，划上了一个句号，虽不圆满，总归是有始有终了。

    骆十佳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无可奈何。这大雪天的，正经上班的都恨不得请假，碰瓷的骗子还能“敬业爱岗”，也算不容易。

    搀扶着丈夫的女人回头看了骆十佳一眼，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了。

    听到骆十佳回来的消息，沈巡有些意外。能以这么快的速度从西安回到柴河县，只有飞机这一条了。两人想到一起去了，却又完美错过了。

    一路从银川到柴河还要倒一趟大巴车，因为大雪骤降，原本直达的大巴车停运，为了尽早到柴河，骆十佳先后倒了好几趟黑巴，最后坐别人的农用扶手才到了柴河县。一路仆仆风尘。

    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一定的厚度，踏上去有嘎吱嘎吱的声音。耳边传来的几重脚步声让骆十佳的心跳开始加速。

    “下雪天不要出来了。”骆十佳看着两人的背影，缓缓说着：“地上打滑，很有可能车就停不住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还有段距离的另一条街，只要她能安全走上街，就能大声呼救了，虽然她也没有多大把握，呼救了就有人来救。

    两人拿了钱，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男人还装模作样地“瘸”着腿，踉踉跄跄地在女人的搀扶下离开。

    骆十佳双手环胸，不想在这里浪费太长时间，冷声问：“你们要多少钱？”

    老板认识骆十佳，也知道她和沈巡的关系，以为她只是有事回去了一趟，热心地给她开了门。不过几天而已，骆十佳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触与先前已经大不相同。沈巡把她没拿走的东西都单独收了一个包，骆十佳拿走了那个包和沈巡桌上放着的车钥匙。别的东西，她都没动。

    闫涵的车，当初他就是用这辆车把骆十佳带走的，沈巡对这辆车的型号和车牌都记忆犹新。

    骆十佳正想着自己的事，眼前突然蹿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的出现让骆十佳有些措手不及，距离很近，好在骆十佳开得慢，一记急刹车，堪堪在男人面前停了下来。

    天色渐渐黑下去，这奔波坎坷的一天终于眼看着要结束了。骆十佳肚子适时地叫了两声。一整天没好好吃东西，这会儿好不容易要休息，肚子终于开始抗议了。

    ……

    接到韩东电话的时候，沈巡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堵着。机场高速上出了一起车祸，三车连撞，死了好几个人，救护车、警车、拖车都赶到了现场。去来的车道都被堵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