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闷响如同一道咒语。沈巡有力的手臂困住她的手脚,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道。他一只腿微微曲起,卡在她两腿之间,使得她整个人不得不微微垫脚,因为站不稳,只能依靠着他提供的支撑。
头发上的水被骆十佳囫囵擦进了眼睛,她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靠在窗边看了看窗外并没有什么亮点的风景。心里想着许多许多从前。
她随手把他的名片塞进口袋。然后抿唇微笑,笑得很假。
骆十佳平息了一下呼吸,挣扎着坐起,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闲适翘起了二郎腿。
当年的骆十佳无言以对,因为沈巡永远不会知道,有一种逃避叫“落荒而逃”。
“难戒吗?”沈巡轻轻吐着烟圈,稍稍仰起了头,喉结滑动,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惑。
沈巡勾着唇笑了笑,脸上略带讽刺:“你的名片我认真研究了一下。佳人休闲,24小时上门/服务。”他挑了挑眉:“怎么,来服务?”
骆十佳刚要出去,就被沈巡叫住。
只有给男人的,没有给女人的。
他手上握着一瓶金陵啤酒,推到骆十佳面前:“美女,一个人啊?”
骆十佳安全了,站在房间的玄关处没动。她方一低头,人已经被架了起来。
骆十佳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沈巡看了骆十佳一眼,勾唇笑了笑:“你眼睛里不像写着戒了。”
沈巡没有评价,也没有询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将烟盒递给骆十佳:“来一根?”
说着,沈巡一只手就抚上了骆十佳盈盈一握的细腰。那样霸道,丝毫没有当年的青涩。只有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欲/望展现。
骆十佳一贯独来独往,当年她刚进学校就被评为校花。一头及腰长发迎风飘飘,五官倒不是那么精致无双,可气质却是独一无二。文文静静的,也非常高傲。
时光留下的,只有千疮百孔。
骆十佳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吹走了飘到自己面前的烟,淡淡一笑:“二手烟比一手烟更毒,我走了。”
沈巡冷冷瞥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敲了敲804的房门。骆十佳整个人靠在门框上,没有多醉,但酒精的劲儿总归是有一些。头脑微微有些发胀,脸颊也热得绯红。
骆十佳敬谢不敏:“不用了,谢谢。”
在深城,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又没有了爱人的女人,想想就挺可怜的。
沈巡抽烟的动作熟稔,口鼻自然吞云吐雾,烟草熟悉的味道勾起了骆十佳竭力克制的烟瘾。
从入住到出去,前后都不到半小时,房间门缝的地板上已经被丢了好几张小卡片。
骆十佳把那些小卡片一一捡起来,认真看完后撇了撇嘴。
骆十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手指上留下了沈巡的烟味。
思远运输公司,沈巡。
随手把擦头发的浴巾搭在椅背上,就着空调风吹干。
骆十佳呆呆看了他一眼,许久才回答:“忘了。”
沈巡回身从搭在椅背上的裤子口袋里拿出香烟,取了一根叼在嘴里。
为了逃避他,骆十佳跌破众人眼镜选了程池,法学院里很普通的路人甲,除了成绩好一无所长。
离开深城,骆十佳觉得一切都好了许多。这几年,她已经被城市的喧嚣吵到快要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我住804。”他规矩地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骆十佳:“我看你也是深城车牌,是还在深城吧?回深城了,我找个地方给你修车。”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那桌突然来了一个男人,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在骆十佳对面坐下。来人身上穿着一件牛仔外套,脖子上戴着一条俗气的金链子,长相连中等都算不上,一笑起来就显得有点猥琐。
沈巡居高临下看着她,眸色沉沉。
进了南京,吃喝住都变得容易了。骆十佳出发的时间晚了一些,此时见天色也不早了,她找了个小酒店住下,准备休整一夜再走。
这一路首站就遇到沈巡,骆十佳心情实在不佳。一个人在酒店附近的烧烤摊吃晚饭,点了点烤串,要了碗炒面,就着点啤酒就把晚饭对付了。
骆十佳不理会他的讽刺,手指扔在他胸膛打圈,这动作既挑逗又亲昵:“不欢迎?”
沈巡又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是你?”见来人是她,沈巡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眼神。
出了他的房间,鬼祟跟着她的几个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咔哒”一声暧昧的关门声彻底隔绝了门内的香艳,和门外的尾随。
“滚。”
沈巡笑了笑,没有声音,只是勾了勾嘴唇。
读大学后,她本无意再交朋友,女生的友情太脆弱了。她只想安静地读完大学,在深城找到一席之地。
“不说欠不欠的,我们还是能好好说话的。”骆十佳自嘲一笑。她耸耸肩,用随意的口气掩盖她此刻的心事:“你要去哪儿?”
为什么去宁夏?骆十佳其实并没有想到能彻底说服自己的理由。唯一的后路,是这车开来,要是反悔了,随时可以原路返回。
她四处点火的灵巧小手最后被沈巡准确无误地抓住。
“等等。”
骆十佳以前来过南京,当时还是学生,和程池一起把中山陵、夫子庙、秦淮河等景点都玩了一遍。那时候穷,并没有什么高级享受,但和程池都还年轻,走到哪儿都觉得是天堂。
沈巡按灭了烟头,简洁明了地回答:“宁夏。”
回忆起那些过去,最后只化作那人的脸。那样愤怒地质问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骆十佳,你要逃到什么时候?”
这世界可真小,原来她认识的沈巡真是周思媛的前夫。
骆十佳从高中就被人传流言,说她专抢闺蜜的男朋友。
想起这些事,骆十佳烟瘾又犯了。
骆十佳喝着自己的啤酒,不想理他。
骆十佳被他的眼神刺痛,捏了捏手中的卡片,半晌才做出反应。她向前了一步,随便从手中的一堆卡片里捻了一张出来,缓缓插/进沈巡的夹克口袋,故作轻松地说:“也对,不管你是哪一种理由,作为老同学,我都该给你留个联系方式。”
应对沈巡的眼光真是一种考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总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笃定,让人有种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