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为，最主要的是他一生运筹帷幄，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违抗。

    卫舒夷一怔，这两天傅容引的事让她操心太过，他不说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事儿，嘴里应道：“行，到时候打我电话。”

    “钱不是问题。”裴运荣淡淡打断，“五千万不是什么大数目，我也不稀罕什么利息，只是想要我给钱，至少得有个说动我的理由，不然我凭什么给你？”

    “你说我没有把这个家当家！那你呢？你又何尝把我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看待过——”

    一看他这个态度，卫舒夷就知道他没明白，眉头一紧，鼓足勇气道：“裴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不是在管您要零花钱，我说的借……”

    卫舒夷没心情和她磨叽，边往里走边答：“下回会记得带钥匙，你休息吧。”

    裴运荣的左手动了动，他没有应声，没有回头，也没有推门离开，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地听着她的质问和哭吼。

    裴洋没有走，想了想，说道：“上回你托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用不了多久那人的底就能全给掀出来。”

    叹了口，裴洋出去的脚步更急了，卫舒夷好不容易求他帮一回忙，他非得把那个何拳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

    两人一齐上楼，裴运荣进了书房径直往茶桌前一坐，专心捣弄起他的茶具和茶叶，卫舒夷在他对面挑了个位置，看准时机斟酌着开口：“裴叔，我有点事想请您帮忙。”

    “你说因为我不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无法做到一视同仁，所以你没办法把我当成自己的小孩对待，是啊，这是你做父亲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谁又来理解我？你不把我当亲人看，却偏偏要我爱这个家，凭什么同样的事情，我做就没道理，到你身上就如此名正言顺大义凛然？！”

    “要多少？”

    已经睡下的阿姨听到门铃声起来看门，见卫舒夷没打招呼大半夜突然跑回来，略感惊讶：“小姐怎么这么晚？”

    裴运荣忙完回家，没想到居然在客厅里看到了卫舒夷，她自从大学之后基本都在外面跑，除非逢年过节，平时极少来，之前没打招呼独自在外头走了三年，回来更是直接买了房子安顿自个，她对这个家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有多少，可想而知。

    “快了。”因他的前半句话，卫舒夷脸色好了些，往沙发上一坐，问道：“你是要出去？去吧，我在这等裴叔回来。”

    笑意慢慢收干净，他恢复了往常不苟言笑的样子。

    实际上她巴不得现在就说，不然也不会在这傻等了个把钟头，只是好歹得装装样子，太急切了怕惹裴运荣不快。

    打那以后裴运荣就再没有管过她，不论她做什么也好，哪怕她几年不回家也没有多问过一句。

    卫舒夷动了动喉咙：“……五千万。”

    卫舒夷也在心里问自己，图什么？她也说不清，或许什么都不图，仅仅是为了那份开心和自在。

    张絮宁把卫舒夷送回裴家就走了，看样子卫舒夷是打算留在那个家里过夜。

    “有事？”裴运荣疑惑一声，抬眼打量她，几秒后点头：“你妈已经睡下了，跟我来书房吧。”

    看架势，卫舒夷是在等他，裴运荣上楼的脚步一滞，沉沉问她：“大晚上的不回房休息，坐在这干什么？”

    “事业？”裴运荣轻扯嘴角笑了，“我再跟不上时代，也知道那里头是个什么乌烟瘴气的情况，无非是有钱有权人的游戏，你还当真了？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好歹在这个家待了这么多年，走出去别人也当你是我裴家的一份子，去那样的圈子里蹚浑水，没得掉身份，你到底图什么？”

    “我不是在玩。”卫舒夷坚毅道：“在我眼里，这是我的事业。”

    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是因为被拒绝，而是因为……

    卫舒夷从头寒到脚，好似有人泼了一盆冰水下来，一直凉到了她心里。

    裴运荣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我没资格开口管你要什么，我这一身血肉，除了父母，可能还要剜一份给你，才能还清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但是，你要我承认我对这个家没有感情全都是因为自己，绝不可能。”

    她突然梗着脖子大吼，没有回头，拳头却握地紧紧的。

    “爸今天有点事，还没回来，你呢？傅容引的事儿解决了没有？我正准备明天去找你。”

    现在听到他这样的话，卫舒夷觉得，她可能还是说服不了他。

    他又笑了，是那种逗趣的笑，小茶杯里注满了滚烫的茶水，他端起一杯，茶水顺着他轻摇的动作晃出来了些，沾湿了手指，他却像丝毫没有感受到温度一样。

    卫舒夷犹豫了很久，说：“我想……管您借点钱。”

    裴运荣冲茶的动作一顿，放下东西抬眸看她，那般厚重的目光只有上了年纪阅历深的人才有。

    静了许久，又听裴运荣开口：“从小到大，裴洋有的东西你都有，但是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女儿还是不同的，我不可能完全同等的对待你和他，也无法给你父爱，我知道，你觉得我对你冷淡，是因为你拒绝了我给你安排的对象，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是在这件事之前，究竟是我对你的态度更糟，还是你对这个家的态度更糟？”

    裴家还是那么静，无论摆着多少名贵家具，依然给人一种又大又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