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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过方知酒香浓(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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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内莫家庄。

    节庆的喜悦和谐轻松的氛围,好像在瞬时凝固了下来,醒之看向凤澈,只见他像往日那般风轻云淡的垂着眼眸,羽扇般的睫毛将他那双清清淡淡的凤眸全部遮盖,可那轻轻颤动的极快的频率,依然诉说着他内心的忐忑。

    如今她不来帮自己庆生倒也好了,莫苛便不会再念念不忘,莫苛便只会是江南的莫苛,只会是一直的莫苛,就当漠北的莫苛从来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出现过……或者只当莫苛像数十年如一日那样,演了一场戏,只是这场戏并非是演给凤澈,也不是演给武林人看,这出戏的观众只有她一个人。

    醒之顿时哑口无言,连悦连雪‘扑哧’笑出声来,诸葛宜虽然垂着头,脸上的笑意隐隐可见,凤澈抬起头来,眉宇间的阴郁淡去了不少,他看了眼郝诺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很多,一起吃。”

    江南的再次见面,自己不能再像漠北时那般的肆无忌惮那般的洒脱张扬,却是最真实的自己,她失望了,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次次的改变,一点点的将自己推远,从信任的知己到普通朋友,她每推开一次,每一次的拒绝,都好像把自己的心放在烈火上灼烧,疼痛难忍却必须装作若无其事。她每一次疏离的微笑,每一次躲避的神情,都让自己的一颗心宛若被那一根根细如牛耗的针尖毫不留情的戳着,不见伤痕不留痕迹却痛不欲生。如今,却连普通朋友都不愿意和自己做了,终于成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外人。

    醒之半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出心思,许久,她抬头眯着眼深吸一口气,浅浅笑道:“今日能一起过节,便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前辈能想通自然是最好,若还想不通,就住在小望山上等到想通为止,反正我小望山多的是地方,醒之可保证任何人不会叨扰到前辈。”

    诸葛宜有些欣慰有些满足的看向门口二人,笑而不语,凤澈抬眸,眉宇间的阴郁之色不知在何时已全部散去,水光潋滟的凤眸含着毫不遮掩的笑意,看向门口的二人。潺潺地泉水氤氲起浅浅的水雾,潮湿却怡人心脾,不大的竹屋内,满满的暖意……

    诸葛宜清咳了一声,狠狠的瞪了郝诺一眼,郝诺即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凤澈感到自己的唐突,有些尴尬的垂下头,顿了顿:“我不是个好人……”声音轻轻浅浅似是在说给众人听,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一生注定了不可能有无关名利的交心朋友,她不过是一场意外,只是不是自己时一时迷茫时遇见的一次意外,她与那人一起来到江南时,梦就该醒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相信罢了。

    莫苛抚摸着藏在胸口荷包,苦笑两声,漠北的婀娜山下无名湖畔古木树下的青衣少女,其实就是最酣甜的美梦,梦醒了,人也就散了,莫苛便也不再痴心妄想了。

    莫苛,莫苛,莫要苛求……从她带那人来漠北时,从你开始算计她时,你们便不在是一条道上的人,你们便再也回不去白花树下嬉戏无忧无虑的两人。你们将来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对立,当莫苛知道她是天池宫宫主的时候,其实路也只剩下了一条,便是你死我活。

    冬至的风,虽不冷却有已带了几分寒意,烟云已淹没了夕阳,天却还没有黑透,莫苛安静的坐在莫家门外的石台上,此时他沉寂的表情紧抿的薄唇,已看不出早晨的期待和中午的焦急等待,他只是安安静静的靠着石柱坐着,甚至连望向南边的眼眸都垂了下来,十月冬至,凉风习习,今日正是莫苛十八岁的生辰。

    醒之目光坚韧与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凤澈对视着,语气更加坚定的说道:“这一生,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人和人选择的道路不同,自然不会走到一条道上去。和你同道的人自然认为你是好人,可与你背道而驰的那些人却认为你罪大恶极。前辈终其半生坚持自己所认为对的事,不得不让人敬佩。”

    凤澈的心柔软成一片,胸口又酸又涩。多年的隐忍,不能与人言的苦衷委屈,似乎在这人的一个眼神间被看了个明白理解了个透彻。那双清清浅浅的凤眸中的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逐渐的逐渐的凝聚成水滴,他只感觉眼睛涨涨的又热热的,不知过了多久,他薄唇微启:“谢谢你……”话音落,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落在手中的面粉中,摔了个粉碎。短短的三个字,那有些沙哑的声音中有那说不出道不尽的激动、感激与如释重负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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