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年华醉婀娜（八）

然紧紧的扯住了手，然后只见一个小脑袋顶着乱蓬蓬的灰白色的长发光溜溜的从薄被中钻了出来，醒之找了一件宽大的亵|衣给落然穿上，让落然靠着棉被坐了起来。

    醒之顿了一下，抬起手慎重的说道：“雪神在上，我苏醒之发誓，今后无论如何，苏醒之若嫌弃阿然半分，就让苏醒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永世不得出婀娜山！”

    醒之扯了扯被子：“阿然不要睡了，起来我给你洗洗眼睛。”

    “阿然……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之之不怕，一点都不怕，刚才，刚才只是有点吃惊罢了。”醒之爬上床去，伸手抱住正往角落缩的人。

    最后一笔勾出，醒之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轻吹着桌上的字迹，然后又拿起一帮的古卷和自己所写的对了又对，良久，醒之长出一口气，捶着自己的肩膀，站起身来，走到云池边上，将泡在云池内的从后山才摘的一朵巨大的雪莲捞了不出，碾碎成了花汁，倒进了一个小碗里。

    落然的手紧紧的攥住醒之的手腕，双眸一点点的睁开，不想才睁开一条缝隙，落然喉咙中就发出痛苦的声音，醒之一惊，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抬手盖住了落然的双眸。

    醒之有几分着急，若是落然不愿睁眼，那么今天的肉芽算是白挑了，明天双眼的新肉又会长到一起去，到时候在去挑开，落然又难免要吃上一顿苦头。

    落然似是有几分不情愿，又朝被子钻了钻。

    醒之使劲抱住落然，怎么也不撒手，却发现落然那些尚未长好的伤口因为他的扭动已溢出了血丝，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放开落然，不知道为什么，醒之心中清楚的知道，如果这次放开，以后落然就不会再给机会让自己靠近了。

    醒之笑了笑，干脆一只手拿着珠子，另一只手环住落然：“阿然不怕，之之陪着呢。”

    落然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自己的胸口，双手狠狠的绞着身上的亵|衣。

    醒之捧着珠子坐到落然对面：“好了，阿然这次不会疼了。”

    ‘吧嗒’醒之手中的珠子滑脱掉地，环住落然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那充满期待的笑脸也凝固了下来。

    冷不丁的被落然推了一把，醒之方回过神来，她一脸的懊悔，连忙朝落然伸出手去，只见落然极为快速熟练的躲开了，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醒之心中有种说不出感觉，只感觉胸口闷疼闷疼的。

    落然剧烈的挣扎着，喉咙中发出极凶狠的声音。

    冬日的风雪已经全部过去，春天逐渐的临近，让婀娜山上趋近于平静，白日里偶尔可以看到雪蟾和雪兔跳跃在冰天雪地里。

    “难道阿然不想看看之之长什么样吗？可是之之好想看看阿然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和之之想的一样呢？”醒之摸着落然的耳朵，低声哄道。

    醒之的手下，落然脸上居然显现出一股浓重的悲伤和恐惧。

    “阿然别动了，伤口会疼的，伤口会疼的，求求阿然了，之之错了，之之不是故意的，之之以后再也不会了，阿然不要生气好不好……求求阿然不要生气……伤口会疼的，之之真不是故意的，之之以后都不会了……”低低的哀求声中夹杂着哭腔，最后已泣不成声。

    醒之走了两步，感觉自己非常的失算，因为落然并未伸出手拉住自己，而是一点点的钻进了薄被中，醒之叹了一口气，又走了回来坐到了床边，将薄被从落然身上拉掉，轻轻的将落然环在怀里：“好阿然，就让之之看看嘛，之之真的真的很想看看阿然呢。”

    半个时辰，等将眼上所有的细微的肉芽都挑开后，醒之又用剩下的雪莲汁从新的给落然洗了一次眼睑上的伤口，用衣袖给落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待到落然不再颤抖，醒之知道那疼痛已经过去了。

    醒之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搂着落然瑟瑟发抖的身子，一遍遍的抚摸着落然的后背：“阿然不要怕，真的不要怕，即便是阿然真的看不见了，之之也不会嫌弃阿然的，真的，不管阿然将来能不能好，脸上的疤能不能去，眼睛能不能看到，之之绝对不会嫌弃阿然半分的，真的！”

    醒之每次给落然洗眼睛的时候，都会小心的拨开两边长起来的新肉，这样就避免了以后新长出的肉芽将双眼缝隙长合了，虽然每次都是极小心翼翼的，可每次落然还是疼的满头大汗，而且这次醒之打算让落然睁眼，所以这次难免要比以前疼上许多。

    一片朦胧中，落然似是感到了什么，他慢慢的松开了紧紧扣住的醒之的手腕，骤然的推了醒之一把，一点点的朝石床的角落退去，动作之间满满的防备。

    “对不起！对不起！阿然不要生气。”醒之讨好连连的说道：“之之忘记吹灯了，阿然先不要睁眼，之之去把洞里所有的灯都吹了，要不阿然好久不见光，突然那么亮，眼睛受不了才会疼。”

    醒之的脸噌了噌落然的脸，抽泣着说道：“过两天就好了，过两天阿然就能看清楚了。这两天不能点灯，阿然若是寂寞呢，之之就给阿然将故事，之之有很多很多故事，奉昭不在的时候，之之从来不习字练武，这里的藏的书之之几乎看了个遍，奉昭一次比一次走的勤，一次比一次走的久了，所以之之也快没书看了，正好阿然来了，这样之之可以陪着阿然，阿然也可以陪着之之，奉昭不在也不那么害怕了。”

    落然不做任何的反映，只是身子抖的更厉害了，仿佛是想到了如何可怕的事情，脸上甚至有惊恐的表情。

    落然侧过脑袋转向醒之的方向，似是再考虑醒之的话，但终究未做出不愿的动作。

    醒之用雪莲汁细细的擦拭着眼睑上的伤口，然后用银针将那些已长合了微笑的新肉芽挑开：“阿然乖，不要动呦。阿然乖乖的，一下就不疼了。”

    石床上的人轻动了一下，醒之端着手中的碗，小跑了过去，将手中的碗放石床边，声音极轻的问道：“阿然，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