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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两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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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略懂一二,恭请太后圣闻。”举笛就唇,一缕宛如水滴竹叶般悦耳的天簌之音,刹那间便从她指下轻盈飘出,流泻一室。

    言下之意,赵祯极可能已被烧得尸骨无存。

    那人上来与他耳语了几句。

    在有士兵把守的东华门外,白世非单人匹马急赶而来,殿前司诸班直的将校虞候无人不识他,又见他手中拿着周晋从不离身的腰牌,只道心急如焚的他心系福宁殿中皇上的安危,此时也已顾不得于宫制不合,连忙放之入内。

    重新起轿的那一刻她心里惊惶难定,此行只怕凶多吉少,不由得万分惦念起白世非来,只不知他若知道了会急成什么样,也不知自己进了皇宫之后是否还能活着出来见他一面。

    只要把油毡纸点燃,不需俄顷,文德殿便会炸得片瓦无存。

    刘娥冷冷一撇嘴角:“放他进来。”

    罗崇勋上前便要阻拦,恨极的白世非二话不说,当胸一脚把他踹得滚出丈远,脑袋撞上柱子当场便晕了过去,这狂性大发把原本不当他回事的刘娥及跟进来护架的众侍卫全都惊得失色。

    “公子,我来了!”

    “滚开!”一声极冰的寒叱陡响,“今夜挡我者死!”

    当尚坠微颤指尖在笛眼上收起最后一个音符,刘娥意犹未尽地长叹一声:“这问天还情曲果然不同凡响,哀家便今日方谙‘此曲本应天上有,世间曾得几回闻’之诗中真意也。”说话间缓缓抬了抬手。

    看他们持刀带械的样子明显来者不善,她未曾遭遇过这等阵势,心里暗涴惊慌,既自知轻易脱身不得,还担心自己要是不从,极可能便会连累晏府,晏书复职未久,晏夫人随夫返京还没过上几天安乐日子,晏迎眉更是已做好准备要启程往祈盼已久的杭州,顾虑到这许多,她当下便默然应承下来,只想尽快把那群人带离晏府,以免节外生枝。

    开门的吱呀声方响,白世非已发狂一般冲了进来,首入眼帘便见尚坠跪倒在地,面容惨白,满额大汗,唇角更渗出淡淡血丝,他几乎肝胆俱裂,扑过去一把抱起她,嘶声大叫:“小坠你撑着点!我们去找飘然!”紧紧把人抱在怀内,便哭也哭不出来。

    众人见此情景,再没有谁敢上前阻拦,只看着他抱着尚坠大踏步跨出门外,在对已聚集到一起剑拔弩张的黑衣剑士下格杀令之前,白世非终于听闻尚坠的微语,眼中泪水先是愕然而止,下一瞬便紧抱着她奔流得更凶。

    “天啊,你们快出来看看!快看那边!天都红了!”

    罗崇勋赶紧再折往门外细语交代。

    尚坠垂下长睫,遮去眼底微微流动的眸光,明明外头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竟不见有宫人入禀,未免过于蹊跷,青葱指尖略为不安地轻绞玉笛的五彩穗丝,克制着无边无底的紧张和恐惧,直觉便想拖延些时光,她谨慎轻应:“确有那么一首曲子,太后可是想听?”

    榻上刘娥缓缓睁开双眼,深沉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一脸和善地道:“哀家曾听周晋提起,说江湖上流传着一对什么神仙眷侣的故事,还有一首不传世的问天还情曲?”

    众侍卫倏然变色。

    罗崇勋无法,只得扬声让人把宫门大打开。

    白世非翻身下马,乘了一顶两人轿舆,只差脚夫往里急奔。

    “那边是哪儿啊,太奇怪了。”

    白世非仿若未闻,倏然回首,直直望向惊疑不定的侍卫们团团护在中央的刘娥,她似已被他的失控震慑住,微微发白的面容终于略显惧色。

    也不知这小丫头是胆大无知,是城府深得已能不动声色,还是确如黑瞳深处透出来的纯真,她恬淡的容颜上竟不见丝毫惧色,隐藏在毕恭毕敬表情之后的仅仅只是一份平和。

    守门的侍卫反应极为迅速,呼啦一下就把宫门紧紧关了起来。

    兰室合香,余音绕梁,一曲荡气回肠。

    及至刘娥寝宫,事到临头,她忐忑无措揪成一团的心反而冷静了下来。

    那坐在下方潜心吹笛之人自然便是尚坠。

    除了她之外,其余人包括晏迎眉都被堵在晏府内不允出来。

    除了庆寿宫,福宁殿的大火几乎惊动了整个皇城内外,各殿内无不灯烛通明,亮如白昼,几乎所有宫人和侍卫都奔了去救火,借着殿顶高檐阴影的遮掩,数道黑衣人乍起乍伏,趁乱往若有若无的笛声飘起之处掠去。

    原本严阵以待的侍卫们忙弃械跪迎,除白世非与无法置信的刘娥外,全场都伏了下去。

    尚坠骤闻门外那个此生最熟悉不过的声音,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下一瞬身子晃了晃,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捂着肚子,似痛不能忍,腿一软已跪在了地上,颤声道:“求求太后,便让民女见……见他最后一面……”

    在门外等候消息的罗崇勋再度轻手轻脚入内。

    便在门后躲了片刻,待雷鸣般的马蹄声尽皆飞驰而过,有胆大者终于开门出来,不意却看见远处红光冲起,仿佛初升之日的光晕染红了半边天幕,亮得能让人看见地上的沙砾。

    刘娥从她往外凸出的腹部收回视线,继续阖目养神。

    榻上榻下的两人即时表情各异,刘娥倏然坐直身子,神情略见紧张地向罗崇勋飞快递了个眼色,尚坠的黑眸则暗暗一闪,心里惊喜交加,动作便变得略为迟疑。

    侍候在旁的罗崇勋连忙上前,差宫女撤下她与尚坠面前已半凉的茶盏,尚坠定睛看着他把新沏的热茶奉到面前,微倾身低言了声谢谢。

    也不知是屋顶之上还是偏窗之外突然传来叫喝:“谁?!”紧接着便是一阵快速的金戈交击声,有人边打边大叫,“快来人啊!这里有刺客!”

    一道身影在空中连番变换,躲开侍卫们的联手截击飞蹿而入,被烟熏得满衫乌黑的白镜立定一看,白世非神色异样悲痛,紧紧抱着尚坠,脸上挂着前所未见的两行泪,他差点儿呆住,没说完的半截话就那样堵在了嗓子眼里:“皇上已经---”

    这一下众人无不失声惊叫起来,不明天灾因何横降,再联想到才刚像幽灵一般向皇宫疾驰而去煞气奔腾的黑衣铁马,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尽皆隐隐觉得不祥。

    出来前邓达园便已交代过。

    便此时房中一曲既终,余间袅袅,渐消渐隐,尚坠垂下手中玉笛。

    白镜眼睑一垂:“是。”

    “庆寿宫前后左右都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谅他也不敢对哀家如何!”

    这一声惊悚叫唤马上惹来数下急切的吱呀声,众人纷纷开门出来,聚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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