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怪自己疏忽不曾有防备之心。
“二夫人请。”白世非笑容可掬地向她举一举杯。
“其实我并不确定他今夜一定会来,只是猜想,倘真如我推测那般夏闲娉确实打算对我下药,那么她首先须得支开白镜,而若想把白镜引开,则没有比周晋更合适的办事人选。”
“周大人误会了,大人你不仅是朝廷命官,更深得太后信任,小可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对大人不敬,只不过是看夜色已深,想必宫内也已下匙,故请大人在蔽府留宿一宵,明晨清早定教大人安然无恙地出府回宫。”
酒过三巡,一壶已尽。
夏闲娉摇了摇空注子,仿如有些不能置信,脆生道:“这么快就没了?公子先尝几箸小菜,那酒便在耳房里温着,我去取一壶来。”起身时不经意道,“今晚怎么好像不见白镜,他没随你过来吗?”
走上前,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他怜爱轻喃:“小傻瓜。”
丝毫没想到他会亲手为自己斟酒,夏闲娉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慌乱,这时对面的白世非已经端起酒杯,正含笑注视着她,眼看无法推拒,她只得堆起笑容,勉为其难地也伸手去拿酒杯。
周晋冷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自己藏身的树下,他无声无息跃下,就在提起的右掌恰恰要劈上白镜后颈的刹那,白镜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忽地侧身向旁一闪,反手一抹寒光匕刃直取他近在咫尺的咽喉。
他整个人僵住,便这一眨眼白镜手中的追身寒匕已横在他的颈上,与此同时将他胸前几处大穴疾手点住,令他再动弹不得,白镜这才退后两步,手腕一翻匕首已没入袖中不见。
白世非弯唇如月:“在上个月初,周晋曾向医官杨可久私讨秘药。”
陡生的突变让腾身在半空的周晋大惊,原本只提了三分力道的掌劲说时迟那时快凝足为十分,以雷霆之势拍向白镜头顶的百会穴,这不惜两败俱伤的攻势将白镜逼得身子一矮,借此喘气之机周晋旋身跃落丈外,然甫落地那抹匕刃已如影随形攻至,周晋险险避开他直取胸前的凌厉一式,还未站稳已骤觉背后一道厉气袭来,紧接着腰后一凉。
铺天浓云如墨漆,天际无月无星。
才刚点足落在某枝树干上,已看见前方不远处白镜正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曲儿走过来。
“你别心窍儿,他们真是自寻死路。”庄锋摇头叹息,又道,“这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我打算过两日便于工作回杭州,在迎眉过去之前先做些准备。”
“就是那位被太后派去诊治李氏,结果李氏却暴毙而亡的杨可久?”
房中百世非抬起右手,小指指甲往夏闲娉的酒杯中轻轻一浸。
白世非端起酒杯,就到唇边轻抿了抿,赞不绝口:“香飘四溢,入喉甘醇,如此好酒二夫人不尝一尝未免可惜。”说着放下手中杯子,执起壶来为夏闲娉满上,笑道,“来,我与二夫人对饮三盏。”
“公子请。”夏闲娉咬咬唇,把心一横,长袖掩上将整杯酒一饮而尽。
俯首深深吻住她的唇。
“这是丰乐楼今年新酿就的眉寿,我特地叫丰乐楼掌柜给留出来的,公子尝尝看,只是这眉寿酒虽美味如琼台玉液,奈何后劲太大,我恐怕不胜酒力,故而自备了一壶白矾楼的和旨,便陪公子小酌。”
浣珠阁里则一室灯火,便隔着窗纱也觉明如白昼,平日在门外值守的下人此时全不见踪影,似早就被遣了开去,从灯影幢幢的柱廊延伸到廊外院子里黑沉沉的林木扶疏,尽显神秘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