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听雨檐忙

    连日大雨，湿漉漉的勾檐不曾干过，白府里除了轮值的仆婢外皆被着绵绵不绝的雨幕困得动弹不得，闲暇时三五成群聚在房中，伴着窗外芭蕉叶上的滴滴答答声可压闲话。

    “你把盐钞的私市价抬到一券七十贯，而后以每券六十贯九十文，八十文，七十文的依次减价，吧收进的盐钞引一点一点全数卖予官收，记住要做得不着痕迹。”

    邵印应声退下。

    晚弄嘴角动了动，迟疑地看了眼尚坠，仿佛话就在嘴边，却不知说好还是不说好。

    “会什么呀！急死人了！”晚晴恼叫。

    这才侧首向坐在东案的邓达园：“薛奎那儿怎样了？”

    “他们收来的钞引大部分经指缝出而落入吾府，官营买钞场也被白氏的交引铺顶得门庭冷落，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员们只留着一小部分压仓，然后层层上报说所收甚微，此举措效果欠佳，或望调高买入价以试后效云云，朝廷已几日批允，又多拨了十万X出来。”

    “昨儿我去管事房时，恰巧遇上商管事和她外甥儿，虽然他们把声音压得极低，但迎面走过去的那会儿我还是觉察到了，他们好像在争执，为了什么而有点相持不下。”

    晚晴和晚弄齐齐愕然：“坠子你和丁大哥解除婚约了？”

    “文德殿已修葺得七七八八，京X南郊王氏砖窑的王二爷费了几遭酒食，又破费不少银锭和两名侍婢，终究获得修葺使滕宗谅首允，把那批上好的铺地青砖卖了进去。”

    “坠子你气色好多了。”晚弄嬉笑道。

    “X务处的盐钞引收地如何了？”

    晚玉没有动，只是望了望尚坠，神色歉疚至极中还带着一丝怯懦。

    邓达园允诺：“如此一来，白氏从中赚取的差价便极为可观。”

    “你说什么？！”晚晴吃惊地瞪大了眼。

    尚坠斜了她一眼：“别有的没的都扯到我头上。”

    见她低垂下头，极度不安地紧绞十指，尚坠微觉好笑，开口招呼：“你进来吧。”

    尚坠慢声应道：“你理她做甚，该回来时她自然会晓得回来。”

    晚弄迟疑半晌：“不是坠子，我隐约听见他们提到晚玉的名儿。”

    晚晴跳了起来，惊骂道：“你这死蹄子赶紧进来给我说清楚了！”

    “公子的意思是——”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晚晴双手一挥吼出一声。

    晚晴发急，大步走过去将她硬拖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入晚十分，青空灰霾，碧树如洗，风过潮枝带起清新气息。

    幽静无人的房中，尚坠枕着一臂侧躺再床上，眸光无声落在地面，人一动不动，只静静听着屋上帘外的雨声，外头厅里晚晴和晚玉又低低说了会话，之后便似散去了再没声响，她翻个身，朝里合上眼。

    低头想了想：“要是商管家不赞成他与你一起，过些日子等我身子好些，再帮你想想法子。”掩嘴轻欠，懒声道，“这雨淅淅沥沥起来没完，下得人困乏不住，我先去眯会儿，你们聊着罢。”

    晚玉早被眼泪打湿眼帘，已说不出话来。

    尚坠面容微白，慢慢从晚玉身上收回转淡的眸光，牵了牵嘴角：“你说得是极，这事我确实对不住丁大哥。”口气诚挚而平静，除此外旁人再听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白世非停下脚步，细想了想，唇边漫起一抹细笑，那笑容分明很浅，然而看在白镜眼里，只觉深不可测。

    白世非把瓷瓶纳入袖中：“夏家最后一趟来人是在上个月初吗？”

    白世非漫不经心地笑笑：“你依足她的吩咐去办便是了。”方待回过身去与邓达园说话，转瞬想起什么，把已走到门口的邵印叫住，叮嘱般补上一句，“你去疏月庭和小坠说一声，我晚点儿过去看她。”

    “是。”

    “我——”晚玉哑语，一句话堵在嗓子眼上不知如何出口，眼圈便红了红，咬唇抬首，定定望着尚坠，“我真不是存心想瞒你们，我自个儿也没想到后来会——会——”

    仿佛而今的坠子，已不是过去她们所熟悉的那个坠子。

    唇完如月，白世非向椅背悠然靠去：“何止，过去几年间X货务连岁有羡余，三司往往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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