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弄急得跳起来,伸手就要扇晚晴的嘴巴,“你再这般瞎嚼舌我可不依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也就咱家公子宽宏海量,且大夫人不问事,邵管家又为人慈蔼,故而府中门制宽松,若是在别个士人家里,你便触了‘无故不得出中门’的规制,只怕早被主母杖挞了。”
“近日朝廷接连收到七八个州府的上奏,指盐钞引突然水涨船高,十分紧俏,官府便派人冒充客商前往交引铺,欲出贵价购入也不可得,是故疑有商号在暗中哄抬垄市,太后问,你到底何时才能报上切实的消息?”
若说白世非在浣珠阁虽也曾待到半夜,但总归离去,还算给他与尚坠之间留了一线生机,那么端午节在饮绿居整夜不出,在旁人看来,无疑于是为两人冰冷的关系彻底打上了死结。
昭缇最为自家主子气恼不过,“没成想给那姓张的拣了一回大便宜。”真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何劳大人亲自走这一趟,捎话让我叫人去把东西取回来便是了。”
端午这夜,白世非彻夜宿在饮绿居,直到第二天隅中时分才从里间出来,此时的他便连身上衣物也全都换了,在他领着白镜因事出府之后,府里便象炸开了锅,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
夏闲娉接过,面色有丝尴尬。
有几户人家的婢女能如她们这般好运,偶尔午后得个空儿,还有闲情逸致感怀一下身世,怅惘将来归宿何方。
“可不是,当初她家里穷,姐妹多,都快活不下去了,她爹听说白家心善,便寻到府门来,邵管家奈不过她爹苦苦央求,最后出七百贯与他立了十年典身契,而今一晃眼,也已过了五年。”晚晴说着说着,轻叹起来,“我们也幸得是寄身白府,倘若流落在外,难保不会被主人逼纳收房,始乱终弃,万一碰上妒心重的主母,只怕免不了还会被加事问罪,鞭挞逼杀。”
此时疏月庭里晚晴、晚弄和晚玉正面面相觑。
原本专心慢慢抿喝着汤药的尚坠长睫微微一动。
“二夫人。”门外侍女唤道,“你家里来人了。”
没有人明白她不同以往的反应从何而来,由是才令晚晴等人觉得惴惴不安,已经看不透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奇就奇在,个个都以为坠子这回肯定得气疯掉的时候,她的表现却出人意表。
夏闲娉咬了咬牙,冲着他的背影道,“有一件事还需周大人帮忙。”
夏闲娉连忙起身。
周晋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轻呷几口,“夏小姐近况如何?俘得君心没?”
周晋不再说什么,默坐了会儿,把杯中茶饮净,起身从袖底掏出一个小纸包,“这便是你要的东西。”
“白公子有个极难缠的贴身侍从。”若到那日,倘若昭缇她们无法用藉口把白镜引开,说不得还需周晋用武力将人打昏扔去柴房,以免他留在外间碍事。
“我……我娘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我抽空回去看看她罢了。”晚玉怯声如蚊,低得几不成言。
夏闲娉微微变了变脸,“周大人交浅言深了吧。”
周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只是略带无奈,“还需我帮什么忙?”
夏闲娉愕立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争不过一个丫头?
尚坠没理她,只是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轻轻吹气。
夏闲娉阴着脸不说话,不管疏月庭还是饮绿居白世非都已宿过,惟独她的浣珠阁始终留不住人,大户家的下人一个个眉精眼细,再这般下去迟早会被府中那些势利的婶嫂儿看低,这种人又最是嘴碎,只怕用不了多久,闲言闲语便会传出府去。
晚晴以手指戳她额头,“就你知所谓,这几日当完值后总是神神秘秘地独个儿出府,你说你都干吗去了?”
昭缇斟好茶退下,周夏二人邻案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