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写君心

    当已经被所有人灌了好几轮的白世非掷下杯子吆喝一声，仆婢们即刻发出兴奋不已的尖叫声，全都迅速涌到案前，笑着你推我搡，一会便自觉排好了队伍。

    膳厅中已摆好酒筵，三位管家和管事们都已到齐，只等白世非先入席为敬。

    同桌而坐的商雪娥皱眉看着眼前一幕，虽然对白世非的出格之举有些不以为然，但看群情汹涌，难得一年一回的团圆饭，也无意出言扫兴。

    眼前人儿的娇颜泛起三分桃映酡红，原本一双明眸善睐的清瞳也已不知不觉中撤下了平日的戒备之色，被酒意盈染成水汪汪的柔然，白世非凝视着她，轻轻笑吟道，“胭脂未扑红映雪，秋水生波眼儿媚。”

    笑闹一声高似一声，身旁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尚坠不得已只好把手中酒尽饮，幸而她的面容早被酒意染红，所以旁人也看不出异样，只一同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白世非，看着她抿酒时娇艳欲滴的唇瓣，心尖别有一股酥酥麻麻的微妙滋味。

    庄锋璿哈哈大笑，晏迎眉也以袖掩嘴，弯起了一双剪水瞳子。

    每年团夜饭时候，除了邵印循例给每人派发的红包之外，厅中案上还摆有放着大叠红纸封的托盘，纸封内自然便是白世非亲笔写下——从几文钱到几贯几两、几十两乃至几百两不等的赏钱，仆婢们可挨个上前抽取，之后凭自己抽到的大红封包去帐房支取现银。

    “快！前面的快点！别碍着我抽三百两！”

    宴饮很快过了三盏酒食，各桌开始你来我往，相互祝敬屠苏酒，便连白世非也站起身来，一一敬过各房管事，对每位向他支薪领饷的属下逐一表以谢意，这些管事们的大封红包自然早由邵印和邓达园发了下去。

    商雪娥想想，觉得言之有理，也站了起来。

    很快轮到尚坠，她和别人一样也被这紧张刺|激的气氛感染得兴奋不已，走上前，对着已被抽得散乱的纸封正待下手，白世非却一时兴起，叫道，“我来帮坠子抽一个，保证没有一百两也有三百两！”

    众人闹了多会儿后，逐渐把目标对准白世非，一个接一个端着酒杯涌上前去，他则笑嘿嘿地来者不拒，甚至逮些相熟的仆从婢女还调逗几句，反敬几杯回去，一时间杯光盏影，喧声四闹，笑语满堂，欢畅异常。

    原本满座的一桌主席，不多会便只剩下比邻而坐的晏迎眉和庄锋璿，两人轻轻相视一笑。

    底下一个个摩拳擦掌，轮侯在前的神色跃跃欲试，排得较后的明显心急不已，同是晏迎眉房里的晚晴上前抽罢，心急打开一看小脸骤垮，垂头丧气地嘟着嘴，“老天爷今儿个没长眼，我的只有三十文。”

    晚晴甚至兴奋地直接托起她的手臂，让她手中杯子往唇上凑去，“坠子快喝！公子都已经喝了！快！白镜你去拿酒来，这交杯酒非喝满三杯不可！大家说是也不是？”

    众皆齐声大笑，“公子说错了！是没有三百两也有一百两！”

    “哇！公子爷你好不偏心！只对坠子一个人吟诗！”白镜带头起哄。

    两旁侧厅也各摆了几桌，能在此间落座的都是身份高等的仆婢，不是于府外跟随邓达园听差办事，就是在府里近身随侍两房主子，一干人几乎个个都是能为白世非叫出名来。

    晏迎眉微微偏首向他，借着长袖遮掩低语，“我就没见过比你这兄弟还更善使机会的人。”

    当眼帘终于清晰映入纸内所写数目，白镜刹时蹦了起来，“哇！五十两！满足了！我太满足了！”得意洋洋的叫声惹来身后一片笑骂。

    白世非斜睨他一眼，十分嚣张地道，“我何止只对坠子吟诗。”忽地将她拉近面前，握杯的手勾向她的右手，“我还要和坠子喝交杯酒呢！”说完就着她僵住的手臂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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