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血路

冰雪一遍遍的、声嘶力竭的喊叫着，甚至变成了吼叫。

    耳边都是战士之歌，一直没有停过。

    他们仍然毫不犹疑的冲着，嘴里唱着战士之歌……

    “就算我有武王的力量，你觉得他们会听我的，还能跟着你走？”小冰雪觉得太荒唐了！

    那是北风寒雪之地的战士最鄙夷的软弱，可是此刻，她竟然在许多人眼前，哭了出来……

    “是啊，这样你就不会乱跑了。”李天照继续睡，小冰雪没有武器了，只有十战将程度的战印力量，又消耗了许多，勉强维持着能不被冻死就不错了，想打碎寒冰的力气恐怕都没有。

    李天照不记得什么时候进入麻木的冲杀状态了，也不知道那种状态持续了多久。

    带着小冰雪的李天照一路冲杀的过处，一片片、一群群的战士全都倒下了，才能够看见冰地的一些颜色，但那些踩碎了的冰雪混合了泥尘的灰色浆水，很快又被血染红，又被追赶的战士填满，于是又看不见大地了。

    “不要唱了，不要唱了！求求你们不要唱了——”小冰雪想捂着耳朵，可是双手被别在背后卡着，动弹不了。

    或者他的混沌之气耗尽；或者是这些四面八方聚集过来送死的战士们死完；又或者是，他们累的不再能够拦路。

    此刻他回想冲杀的过程，似乎很久都没有去听声音，也很久没有捕捉周围气流的情况，只是麻木又机械的重复着风刃，冲锋，小疾行，地怒，流星火，斩杀这样的过程。

    李天照又一道风刃斩出去，面前一片敌人全都身体分家。

    他们为什么还要送死？

    可是，茫茫大地上，仍然还是人。

    可是，坡地的前方，又被起伏的、更高的坡地阻挡，而前方一路，仍然还是密密麻麻的人。

    没有人理会小冰雪的话，许多听见她这么叫喊的，反而激起了长久信仰的战士之心，高声唱了起来：“生无乐！死无苦！北风寒雪飘万代，战死英魂轮回永不休！今天的战死，是为积累下一世的功绩，直到终有一日成为伟大武王的不灭王将！杀杀杀——为战而生！冲冲冲——为武王而死！”

    他仿佛突然回过神来那般，这才突然意识到，气流里，前方已经没有敌群阻碍他了。

    现在，他已经冲出了重围。

    曾经她觉得这是战士必须有的悍勇，应该说，不久之前她还这么觉得，但现在，倒下的人，飞溅的鲜血，全都让她的自责和内疚被叠加的更高、更重，直至她已经不堪重负。

    旋动中的李天照突然发现，这一剑没有任何阻力。

    “因为这是武王的命令。”李天照回答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冰雪的泪脸，在心里问自己：‘就因为命令？为什么，非得要执行这样的命令？’

    “如果你真能继承武王的力量，或许就是几天的事情，到时候，北风寒雪之地就还有武王了。”李天照没什么表情的答着。

    李天照说完，打了个呵欠，闭目睡了过去。

    原来，冰屋看起来有个小门，可是外面，原来还有封闭的区域，就好像是故意试探她是否会趁机爬出来似得。

    “当然也可笑。”李天照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刚才就想起一个人说过的话：‘这样的天地，生而为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大幸运的事情……’。”

    小疾行，小地怒，冲锋，接连发动，李天照带着小冰雪急冲，背后那些敌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全都不见了踪影。

    仿佛也没有完了的时候。

    “你说我们为了武王轻生死可笑，你为了玄天武王的命令屠杀无辜就不可笑吗？”小冰雪悲愤质问，她不知道北风寒雪武王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玄天武王要派孤王过来。

    天早已经黑了，但暗了多久，李天照却没有计算。

    “既然他们轻生死，也就不会以为生死是什么了不起的血仇，至少，不会认为比一个活武王的命令更重要。”李天照其实不太想说话，他只想睡觉。

    李天照奔走了两个时辰，这才用小寒冰制造了个冰屋，孤王剑归入鞘中，坐下来的时候，他前所未有的疲惫。

    战士之歌她也会唱，也经常唱，但此时此刻听起来，她只是觉得不堪重负，只是觉得大家都莫名其妙的不可思议！

    哪怕明明冲进了那片飞闪的六色剑光里的结果，就是被一剑两段，惨死当场。

    他沉默的挥剑，沉默的前冲，没说劝阻的话，也不说警告的话。

    这些敌人，都唱着一样的战士之歌，不停的冲到他面前，被杀。

    这样的冲杀什么时候结束？

    “你就别装悍不畏死了，为了不会战士房子里跟人挤，宁可赖在看不起的胆小哑巴房里，你这样的人没那么不怕死。”李天照小睡了一会，感觉舒服了许多，坐了起来，准备好好琢磨体印里的变化。

    李天照冲杀了一天，把那些移动慢的，赶来支援的许多人抛甩的越来越远。

    没完没了。

    李天照发动冲锋绝技，一闪前去，紧接着挥剑前斩。

    但见不到月光，天空又下起了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