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长老们交换一下眼色，趋身道：“臣等忠心事主，君上归隐百年，臣等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现在君上回来了，转眼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臣等有个提议，欲为君上选妃。君上是旷古奇才，及早开枝散叶，不单关乎君上终身幸福，也是安稳社稷，平定南海的善举，君上以为如何？”

    里面的人一声叹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谁能保谁一辈子……阿鲛进来。”

    里面没有声音，只有海上洋流卷过，发出汩汩的声响。

    她突然想起他们此来也许就是为了提议龙君娶亲，自己表现不好，岂不自讨苦吃？于是讪笑道：“刚才听龙君指点，一时没转过弯来，长老息怒。龙君命我在这里等候长老们，他换了衣裳即召见长老们。”

    芳棣长老被回了个倒噎气，他的脾气是四大长老里最好的，因此不过嘀咕了下：“这孩子！”

    夷波应了个是，觍脸道：“这事宜早不宜迟，长老们可要抓紧时间啊。”

    夷波心头一阵乱，暗道终于切入正题了！

    他撩了下龙髯：“这么高兴的事，应该找人分享。你是本座的仆役，本座信得过你。如果有人逼问你，你知道怎么回答吗？”

    鮣鱼的工作做完了，齐齐鞠躬告退。他咂了咂嘴，“你不懂，时刻变幻很累人。本座神通广大是不假，偶尔也需要休息一下。让你看见真身是没把你当外人，你应该感到荣幸。”

    反正不管什么毛，都难掩她的自卑。她哽咽了下，“君上好大的神。”

    鲛卒摇了摇头，“从昨晚到现在，龙君没有发过半句话。”

    话虽如此，夷波仍旧惊恐。她两手撑着身子往后挪动，“小鲛……三生有幸。”

    虽然她见过神珍上的苍龙，但龙这种神物毕竟高高在上不可攀附，乍一看还是忍不住胆战。她颤巍巍说不，“可是君上怎么……”

    他竖起一根脚趾挡在吻前，“不要声张，本座是很低调的。”

    长老们入殿求见，座上无人，芳棣长老问夷波：“君上还没起床？”

    夷波吓得咕地一声，跌坐在地上。她以为龙君爱美，不会轻易暴露原形，谁知道这才几次，就被她撞上了。

    “对！”龙君对她大加赞赏，“一个合格的仆役就是要管住自己的嘴，要是口风不紧，本座就吃掉你，知道利害了吗？”

    龙君靠着椅背盘弄他的把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

    夷波谨记龙君教诲，“无可奉告。”

    “你也别在外面游荡了，龙君不是点名要你伺候吗，看时候差不多该起身了，你去吧，别辜负了长老们的重托。”

    生活在水里很方便，洗漱都免了，如果龙君还没起床，伺候他穿衣就可以。夷波绕过屏风，脑子里构建出一个非常旖旎和魅惑的画面——龙君躺在榻上一手支头，锦被之下香肩半露，长长的头发在身旁蜿蜒，一直垂坠到地上。轻飘飘瞥她，弱眼横波，令人心颤……

    点苍长老顺势道：“人间有上庠<span class="notetext" data-note="古代大学。"></span>，都以朝中官员或诸王为祭酒，眼下南海以南没有合适的人选，君上能者多劳，把祭酒也任了吧！”

    夷波心里抖了一下，他的脾气和苍龙太像了，作为龙，简直骄傲到无以复加。可是他们的外形似乎又不太像，苍龙是青色的鳞鬣，龙君是略略发白的金色。这么说来，大概龙的性格都是这样的。她仔细看了他两眼，他很神气地抖了抖龙鳞，哗啦啦一阵脆响。说实话以水族的眼光来看，他的鳞真是好看。夷波心里又生柔软，低头审视自己的鱼尾，翠色之间有一点辉煌，她没有理由害怕他，因为他们之间有渊源。

    她高高兴兴游向龙绡宫，到宫门前问戍守的鲛卒，“里面有没有动静？”

    夷波猛力点头，握紧了双手。

    夷波在一旁侍立，偷偷看一眼龙君，现在的他和先前真是天壤之别。她的眼光比较庸俗，还是觉得人形更好看……

    龙君摆手推让：“本座是自在闲人，肩上胆子越轻越好。长老们的学问也不错，不难胜任。”

    她点头不迭，“知道知道。”

    他刚说完，龙绡宫的大门砰地一声打开了，里面传出含着隐怒的声音：“是秘而不宣，不是秘不发丧。你们这些鲛族真是叫本座心累，连话都说不利索，本座如何放心把潮城交由你们自己打理？”

    他佯佯伸展四肢，“那就好。有人往这里来了，你先出去候着，本座换了衣服就来。”

    请龙君出马，当然有他们的算盘，这一桩桩一项项密密勾缠，像个网子一样，套住了就难以挣脱。大家开始游说，君上是不二人选，只有在君上的光辉领导下，潮城才能繁荣发展。龙君见实在难以推脱，只得应下了。

    夷波啊啊尖叫：“应……应龙！”

    长老们行礼如仪，石耳长老道：“遵照君上的指示，城众们彻夜未眠，已经将书院筹建妥当了，特来请君上赐名。”

    她爬起来，调整表情行礼，“不管君上怎么样，小鲛就是仰慕君上。”

    应该是吧，世上哪有睡到未时还不起床的当权者？人间勤政的皇帝一般卯时就开始办公了，龙君作为海中霸王，难道没有半点觉悟吗？

    夷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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