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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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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出月子了。”他喘息道,“这几个月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他一看那白|嫩的小胳膊上红了一大块,什么火气都没有了,琢磨着要不要抱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板起脸来教训:“男人大丈夫,被蚊子咬一口哭成这样,朕都替你臊。还不快住了口,别带着阿妹同你一道哭。叫底下人擦药没有?尖着嗓子号有什么用?稍遇点事就大惊小怪,虎父生出犬子来,丢朕的脸!”

    她回眸浅笑,“占了卦,明明说只有四个的。”

    弥生去牵他的手,“咱们波折太多,所幸尔极不必像你以前那样。我想过了,有这两个也尽够了。孩子太多,将来长大了势必要闹生分。”

    “阿耶你骗人!”尔极拔着脖子语带哽咽,“哪里有大鱼?池子里的水干了大半,只有成片的孑孓。你哄我走吗?哄我走和阿娘关起门来做什么?”

    她吻他的唇,细细地舔舐,“很多……很多,多到忘了自己,多到每一次呼吸都是为了你。”

    他看她的眼神永远充满爱慕,弥生到现在还是不能习惯,避开他的视线,耳根子发红。

    内侍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临近晌午,膳食铺陈了一桌子,都是乡间野菜,做法却多种多样。慕容琤正要坐下来吃,公主溺了他一身。

    弥生跳下车看,深深嗅了口,赞叹道:“夫子真是有远见,树的年头越长,花开得越稠密了。”

    他猛然打开了门,刚想学民间管教孩子一顿好打,门槛外的小人儿仰着头,抢先一步卷起袖子哭诉:“我究竟是不是阿耶的儿子?把我支出去,看我胳膊上叫蚊子咬了,肿了个大包。”

    他不太愿意,“朕是皇帝,怎么和你掏雀蛋?这样,朕打发几个侍卫陪你去。他们身手了得,就是在树顶上也能给你掏下来,好不好?”

    他唯有叹息,好好的午后小憩,原本应该颠鸾倒凤的,到如今竟变成了谈天说地。他心不在焉道:“我想他们大约是嫌今生爱得太苦,下辈子想轻省些吧。”

    慕容琤颔首不迭,“殿下说得极是。”

    他慢条斯理地搁下筷子,吩咐乳娘把公主抱出去,眼梢儿冲她一扬,过来牵她的手往后身屋去。关上了门窗,放下帐子,他笃悠悠地来解她的半臂。她的身子是少妇的身子,略丰腴,滑如凝脂,叫人爱不释手。湿漉漉的吻蜿蜒而下,弥生脸红气喘,急急挡住了说不要,他根本就不听她的。

    弥生窃笑,忍不住调侃:“这么说来,真是难为你了。”她的手撑在他胸口,稍稍游移,触到他的左肋。那里有一截和别处不同,有些扭曲,里头有病灶,变天的时候常会发作。疼起来很要命,睡不着觉,还会咳嗽。她轻轻地抚,心里一直庆幸还好他活着,给了她两个孩子,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

    他笑得像风里的柳条,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用过了饭把尔极打发出去,咱们歇个午觉好吗?”

    他险些被口水呛死,“你说什么?”

    他闹得厉害,最后成功把父母都带进了林子里。他心灵手巧,编了三个花冠,一人一顶戴上,不过估计失误,给他阿耶那顶圈子做得小了点,只够扣在发髻上。

    她还是小姑娘模样,一碰就要脸红的,缩着肩照他手上打了下,“臭不要脸!”

    慕容琤瞪眼,“你这孩子叫人头疼!这趟回去给我搬到木兰坊去住,一个人静心思过!你只当你是你母亲求告上天得来的吗?没有我,哪里来的你?”

    他蒙蒙看着她,嘴角有静而柔软的笑意,“你是金口,这话只在我生死边缘的时候说过。其实我很委屈,你对我的爱究竟有多少?”

    尔极道:“难得出宫来,儿想四处逛逛,赏赏花……钓钓鱼。”

    他拿手指头刮了下,边上绯衣金带的小人儿咳嗽一声,“阿耶!”

    他抱着孩子接口:“可不是嘛,就像咱们,两年怀一个,时候差不多。到你三十岁,我算算得有六七个孩子了。”

    “可是没有兄弟就少了臂膀,独拳打虎行路难,若是能兄弟一心,也是极好的事情啊。”他觍脸笑,“再说总是吃药,对你身子也没有益处。”

    “你一定不是我的亲阿耶!”尔极瞥了他一眼,越过他说:“我找阿娘去,阿娘心疼儿,阿娘才是我的亲娘。”

    慕容尔极嗤了声,表示对他父亲的不满,“阿耶你听不听我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只要看见他肋骨上凹陷下去的那一块就很难过。她别过脸枕在他颈窝,“你别管我,阿桃出生后一直是这样,动不动想起以前的事,会觉得害怕。”

    弥生诺诺点头,“我那时借住在你阿耶府上,府里家奴打鱼的本事都是跟你阿耶学的。”

    高辇进了槐花林,越往深处越是繁花茂盛。那座园子簇拥在绿树白花间,画中胜境一样美。

    他鄙夷地打量他,“阿耶莫非是因为没裤子穿才不愿意去的吗?”

    她抬起身子和他相拥,“阿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弥生在屋里撕心裂肺地喊,他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他那时挺恨他,弥生的痛苦像刀刃砍在他心上,他居然会惊惶得泪流满面。好不容易他出世了,他又觉得自己还是爱他比较多。哪怕他只是睁开眼瞥他,他都心疼得直抽抽。他全心全意地照料他,教养他,甚至比一个普通父亲做得都要多。可是等他会走路会说话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大麻烦。

    慕容琤第一次觉得头痛欲裂,他挣扎着裹紧袍子,搜肠刮肚地解释:“刚才你阿妹溺了我一裤子,你是看见了的。”

    “我知道这是一首祭祖祀神的乐歌,不过总觉得不太吉利。”他说,“阿耶是怎么想的?皇尸长皇尸短,叫人心里不舒服。”

    她的手圈住他的脖子,齉着鼻子道:“上次听人说只图今生不修来世,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撼他,“阿奴,你说为什么?”

    尔极不多言,拉了孔怀就往外跑。

    “你别动,我去。”他坐起来披上袍子,边走边气得磨牙,“平时太纵着了,弄得如今没了王法。尔极你且等着,等朕来了剥你的皮!”

    他替孩子张罗,弥生就得料理他身上这副烂摊子。她取了常服来给他换,换着换着他就没正经了,趁机在她胸口摸了一把。

    弥生觑尔极,他一直不言声,饭倒越吃越快了。扒完了最后一粒米,起来恭恭敬敬给父母亲行礼,“请父皇母后慢用。”

    尔极终于静下来,他知道再闹下去讨不着便宜,便红着两只眼睛看他父亲,“阿耶带我上槐花林里掏雀蛋。”

    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也不说话,径自转了出去。

    尔极撇着嘴说:“我是母亲生的,又不是阿耶生的。母亲怀胎十一月,阿耶在干什么?”

    “由他去,男孩子就要经得起摔打,多些磨难知道生存的艰辛,将来才能做个体天格物的好皇帝。”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爱一个人,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昔日伏在他案头默书的学生。他伸出双臂搂住她,使劲压在自己心口。她初到他门下才十一二岁,大大的、怯懦的一双眼睛,喊他的时候总有些犹豫。夫子两个字半吞半含地在舌尖翻滚,叫人着急。他有时讨厌她的温暾,可是现在这迟迟的丫头却成了他的皇后,成了他皇子皇女的母亲。

    “我着人又加修了屋子,怕以后不够住的。”慕容琤说,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白莹莹粉嘟嘟的小脸,五官同她母亲很像。

    “你手指头糙,仔细别碰伤了阿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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