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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系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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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高兴不已,平摊着胳膊急切道:“叫我抱抱。”

    沛夫人倚着凭几望她一眼,“你昨日可是出宫,一夜未归?”

    沛夫人哼了声,“你就是个实心眼,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自己身上揽。要论对不起,也是九王对不起他阿兄,与你有什么相干?先帝到底是高估你的能耐,还是有意在拖累你?他知道你和九王的关系,才把这个烂摊子交到你手上,无非是利用你们之间的感情来牵制九王。你着了他的道,一辈子就要交待在他们父子手上。我问你,你和九王如今怎么样?他的心可还在你身上?”见弥生不言声,又道:“百年在位,你虽是太后,可这种尊崇不要也罢。阿娘是过来人,知道里头的苦处。活不成男人就活孩子,你眼下两手空空,拿什么安身立命?依我说,不如将九王推上帝位。鲜卑人和咱们祁人不同,弟继兄妻是寻常事。若是他真心待你,封你为后,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就弥生这趟出宫的目的来说,不知道算不算无功而返。百年希望她能带回虎符,可是她却把夫子邀回了朝堂。也许他会不高兴,横竖不管怎么样,她总是为他好。其实这泱泱大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的只有她这个嫡母。如果因为没有遂他的心意对她有微词,那她除了心寒,当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弥生小心翼翼递过去,交接的时候他的手从襁褓底下穿过来,不偏不倚触到她胸上。弥生一怔,他飞快勾了下嘴角,然后若无其事地退开了。

    弥生咬牙哂笑,要坏她名声,却也不怕连累自家夫主!这女人大约因爱生恨疯魔了,才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来。因道:“那天大妇进宫来说,红白喜事不出月,不在一座府邸办。你回头派个人去问问,小世子满月酒是不是设在太尉府。到时我也趁这把东风出宫去,会一会那位满腹牢骚的摄政王妃。”

    弥生觉得他是另一个自己,童年夭折了,所以分外怜惜他,好言道:“少年天子,有哪个是一帆风顺的呢?好在你阿耶在位时已经解了你那些从父的兵权,否则他们现在联合起来闹,那才是要人命的。你在朝上要广征良谏,王氏的奏表仅作为参考,在理的采纳,不在理的搁在一旁。倘或他们失了分寸,你再来回我,我定会给你想法子。”

    弥生依旧是笑,暗忖着好一张利嘴,半点亏也不肯吃。佛生在边上搭腔:“当今天子都要叫太后一声家家,这么个尊崇的儿子在那里,怎么叫无儿呢?”

    王宓掩嘴一笑,“我说一句,太后好歹恕罪。陛下虽好,到底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嘛,十一王妃是知道的。”

    “你们的事能传到你阿耶耳朵里,王家势必也早已听说了。这阵子两家明里暗里较量得不少,看来干戈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你大兄正查这话的来源,查到了必定上书圣人严办。不过我倒觉得这件事不算坏,既然闹得尽人皆知,往后也就没什么可避讳的了。”沛夫人拢着暖兜怡然笑起来,抬眼看看这长信殿,啧了一声,“地方是不错,就是太冷清了。我瞧来瞧去还是正阳宫好,承天接地,有人气儿。”

    弥生惶惶看着她,“母亲怎么这么问?”

    仪仗到太尉府门上时,阀阅下早跪了满地的人。谢家人口多,迁了京官后举家挪到邺城,几乎把整个坊院都占据下来。横竖隔两三家有一户姓谢的,重又像在阳夏时候的兴旺繁荣了。

    官场上的人最圆融,最懂得做戏。王家虽与谢家交恶,该来往的人情绝不缺席。谢家好歹是太后的娘家,朝堂上争,可以冠冕堂皇说是政见不合;朝堂之下两不来去,私愤的苗头太明显,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所以王家几个在朝为官的都来了,随了礼就进上房参拜太后。一水儿大个子,身长八尺,腰带十围,腆着腰腹和佛生不相上下。

    佛生招乳娘来抱消难去喂奶,应道:“九兄真是细心人,原本不是这样的,就因着今天给他办满月,要带出来见人,才特地打了蜡烛包儿的。”

    她眼波流转,笑吟吟地调过视线来看他。王潜悚然一惊,忙低下头去,却听她婉媚道:“过会儿就要开宴,卿莫走得太远,回头我有话和你说。”

    佛生听了脸色难看起来,她不是正室所出,尽人皆知。如今拿这个来贬低她,自然叫她万分撮火,待要反驳,弥生在她手上压了下,抿嘴一笑道:“我记得有一回宫宴,太皇太后说起过九王和王妃的事。我听了觉得很奇怪,王妃到现在未曾有孕,据说是从没同夫子圆过房?”她笑着和佛生换眼色,“你瞧眼下只有咱们妯娌,王妃有苦楚就说出来,咱们也好替你分分忧。”

    弥生想起珩来,难免跟着掉眼泪。旁边的婶娘们赶紧打圆场,“喜日子不带哭的,快叫人把消难带来拜见太后。”

    “引荐什么?”慕容琤抱着孩子过来,仍旧放回她怀里。边上人伺候他净手,他拿手巾边擦边道:“包得这么紧,我料着孩子难受。还是松开拿小被子裹起来,多穿几件衣裳也就是了。”

    弥生暗里计较,王氏一门文官,笔头子上打官司厉害。虽不容小觑,真刀真枪地交锋,谢氏未必敌不过他们。只是他们拥戴夫子,似乎和她没有冲突。未到最紧要的关头,也用不着你死我活。

    沛夫人只是叹息,“你这孩子办事欠考虑,所幸太皇太后不追究,否则你这样儿,且等着被废吧!你们俩的纠葛我都清楚,什么话不好传进宫来说,偏要大夜里的跑出去?你不晓得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只不过碍于你和九王的身份,没人敢放到场面上来议论。就是叫你阿耶听说了,气得在家冲台拍凳,险些把屋顶掀了。”

    弥生感到失望,她不懂得提防,别人说什么她都相信。吃了他那些亏,没有学聪明,还对他有指望。他根本从没想过要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帝位,来来回回地骗她、利用她。这趟太后亲自请他还朝,大概又给他争足了面子吧!他真是到死都忘不了使心眼打算盘,难怪说要将虎符交给太皇太后,迟迟没有下文。其实太皇太后和他一条心的,交了也没有什么改变,他何尝打算撒手过?

    元香点头道是,“不过殿下同她毕竟是妯娌,亲自处置怕是不好,是要交由太皇太后办吗?”

    百年听了长揖下去,“多谢家家,儿心里有了底,后面的路也好走些。”

    佛生尚未答话,门上司礼的高唱起来,说乐陵王携王妃到了。大家不由朝弥生看,却见她眉舒目展,一副坦然的样子,仍旧抱着消难,只是正了正身子,看架势打算接受跪拜了。

    她推开窗看,太阳无力,挂在天际白惨惨的。长信殿有棵上了年纪的梧桐,天冷掉光了叶子,参天的枝丫上安了个老鸹巢,无数的短枝交错出巨大的船形,从底下看上去苍凉异常。

    慕容琤愣了下,脸上仍旧是笑的。佛生怕他下不来台,忙道:“不碍的,屋子里暖和。他身子骨结实,你没瞧见,两只小胳膊像藕节子似的,有劲着呢!当初在娘胎里没少折腾,我看长大了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将来还求阿叔多多提携。”

    弥生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扭曲了,看见他们跪在她脚下,突然感到异常解恨。她有意顿了顿方慢吞吞地应:“贤伉俪今日来得早,免礼吧。九王妃路上受冻了,脸色恁地难看。来人上个手炉,请王妃坐。”一头站起来,招呼慕容琤道:“这是康穆王的遗孤,殿下来瞧瞧侄儿吧。”

    第二日起床后,他与她穿衣,与她画眉。可是她终究要回宫,临行依依惜别,两个人都满心惆怅。

    王潜听了越发稽下去,“臣微末之人蒙殿下垂询,惶恐之至。”

    沛夫人欠身恭送,待他走远了方回过身来。弥生着人上茶点,搀她母亲坐下了,笑问:“阿娘今日怎么有空进宫?”

    弥生期期艾艾的不知该怎么回答,眼神闪烁着,拖延了半晌才钝钝地点头。

    百年上去相扶,笑道:“外祖母切莫多礼。”复对弥生长揖,“家家和外祖母说话,儿回铜雀台去了。”

    弥生这才注意到她的肚子,黑底白镶绲的蔽膝竟给撑起来了,她奇道:“肚子没见下去,难不成还有一个?”

    弥生应个是,“康穆王府里七灾八难的,丧期还没过,办喜事说不过去,不办又怕委屈了孩子。”

    可是场面上总要撑足的,输人不输阵,这点她知道。她放下心气儿来,“这种事求不来的,该有子孙运,跑都跑不掉。我只是替太后可惜,先帝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殿下以后的日子难免孤凄。女人一辈子不生孩子,人生可不圆满。”

    弥生大窘,“你听谁说的?”

    她乏累极了,歪在胡榻上摇头,“阿娘别说那些了,越听我越难受。他说将虎符交由太皇太后发落,等朝局稳定下来就带我走的。”

    “说你糊涂!”沛夫人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你如今做了太后,我是不好罚你了,否则就抡起簟把子一顿好打!你说,昨夜可是和他在一起?”

    年下日子过得飞快,临近正月,天越发冷了。佛生的儿子满月在十二月癸卯,那天弥生过昭阳殿请安,进门的时候正遇上内侍熏醋,阖宫一股子酸酸的味道。太皇太后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弥生进内殿瞧,她才吃过药,正捂在被褥里发汗,见弥生来了指指窗下的圈椅让坐,一面道:“今天是世子的喜日子,我早就着人备了东西,过会儿你替我捎去。生在腊月里,落地到现在也没见过,等天暖和些叫他们送进宫来我瞧瞧。酒宴办在你娘家吗?”

    弥生皱起眉来,“用心倒是险恶,先制服了谢家再来制服我吗?夫子怎么说?”

    元香心眼伶俐,总能刺探到宫城之外的消息。看她脸上不是颜色,计较再三方小心翼翼道:“殿下日后多留意九王妃吧。殿下深居宫中不问世事,自从外头有了谣言,她逢人便哭天抹泪地诉苦。诰命夫人里个个都知道她过得悲凄,言下之意大有太后勾引小郎的意思。我瞧外面这些传闻,恐怕有大半是从她嘴里散播出去的。”

    能圈住九王的女人到底什么样,他也感到好奇。只是碍于礼教不敢抬头看,单听那软糯的嗓音,便恍如天籁。恰逢另有几位命妇觐见参拜,他趁机往上扫了眼,一眼过后越发惊讶。果然是谢家出了名的美人,简单穿件燕居服,那容光已然无可比拟。在场多的是年轻女郎,可是同她摆在一处,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子。

    弥生对她母亲的论调感到惊讶,真要如她说的这么简单,想来也是美满的。可惜当的是祁人的家,他继位之后还有个元妃眼巴巴地在等着。轮不到她当皇后不说,也害得王宓葬送青春,连改嫁都不能够。

    就算她自私一回吧,万一夫子真的称帝,是不是会立王宓为后?难道她经历了这么多,到最后要为他人作嫁衣裳吗?即便他后宫无后,也不能白便宜了那不着四六的王家女郎!

    母亲体谅她,家里发生的一些事也没有来同她说。她从元香这里听到这些,心里总归不舒服。王家不过仗着王宓是乐陵王元妃,真要为难谢氏,她也不会冷眼旁观。夫子这和事佬做得不称职,他想一直这么中庸下去,把姓谢的都当傻子了。

    王宓的脸霎时就绿了,如果刚开始可以装样子,现在就是揭开了皮给人撒盐了。她气得直喘,“太皇太后怎么会说这种话!我们夫妻间的事,外人如何知道?太后是在开玩笑吗?”

    “我不坐这位置,唯恐对不起先帝。若坐下去,委实吃力得很。”百年说着,红了眼眶子,“我现在很怕进听政殿,要是能像以前一样多好。”

    弥生道是,却行退出了昭阳殿。

    这一拜她稳稳地受了,等礼数走过了才是姊妹之间的情分。道生左右看看,她带来的内侍宫婢自发地到每个角落站规矩,井然有序的,个个立得笔管条直。她心里赞叹着,吐了吐舌头道:“咱们家算是教条严的了,和这些宫里出来的一比,竟都成了秃毛鸡。”

    她是该恼的,给她看座,却招呼慕容琤去看孩子。两个人如今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众目睽睽下郎情妾意做给谁看?在家里整日板着个脸,君子模样,遇上了他那小徒弟,立时骨头轻得没有三两重。这算什么?她气得身子打摆子。他们倒是情意绵绵,她呢?她做错了什么?掺和进他们之间,没人顾她的感受,当她是摆设似的。

    他是真的喜欢孩子,把消难搂在怀里悠悠地转圈,摇晃着和他说话,做出各种怪声来逗弄他。他素来严谨,眼下有点浑然忘我,大家看在眼里,都附和着笑。屋里人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佛生扯扯弥生的衣袖让她看王宓。那份楚楚的样儿早就不见了,她狠狠抠着手炉,指甲都勒得发白。

    元香给她的手炉里重新添炭,一头道:“自打外面有了殿下和九王的传闻,王氏打压谢氏真是不遗余力。家下几位郎君位高权重,难免有些赃贿事。再加上衙门里办差略有疏漏,王氏一门便小题大做,每每上疏弹劾,恨不得置谢氏于死地。”

    太皇太后嗯了声,“小字可取了?”

    大个子乳母抱着孩子来给弥生行礼,用大红福寿绵长宫绸打着蜡烛包,只露出一张小小团团的脸来。她一瞧喜欢极了,伸手接在怀里,在小脸上香了口,叫人拿锁子来。贴肉戴怕他冷,就塞进包袱夹层里面去。弥生逗一逗他,笑道:“长得像年画娃娃,太叫人稀罕了。”

    弥生真的有些生气,再打量他,通天冠,黑底红镶边衮服。帝王的打扮,个头却才及她齐胸高。到底只是孩子,只有八岁,没有依靠的时候容易轻信别人,最可恨的人其实是尔朱文扬。

    没过两天,佛生就生了。是个男孩,落地有八斤重,母子均安。

    弥生馨馨然一笑,“卿太见外了,若论着辈分来,我当叫你一声阿兄呢。”

    弥生心上一跳,忙把殿里人都打发出去,支支吾吾地搪塞:“阿娘听谁说的……”

    大家哄笑着相携进了屋子,姊妹们又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打茶围,彼此看看,都恍如隔世似的。

    内侍托着她的肘下辇来,因着时候尚早,迎驾的大多是族里的亲眷。跪在最前头的是父亲和母亲,后面是一众叔父和阿兄们。她上前搀爷娘,又让众人起身,笑道:“我是回娘家,又不是宫里朝见,大家随意些的好。”

    王宓在一旁看着,心里万分地唾弃。待王潜退出上房,她后面也追了出来,压着嗓子道:“大兄看见没有,她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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