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完电话后,索性就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等,同时也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等回到园子后,获知情况的许导盯着自家侄女额头上的乌青看了许久,勒令她明天在家休息一天。
之前她下了很多的昆曲名段在里头,让自己好好做功课。然而此刻,飘然而出的竟然是苏珀的一支《山桃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雨势没多久就转小了,不过倒是斜风细雨地一直下着。临近傍晚时,青橙受命替许二叔赶去柏州昆剧团交了几份材料。刚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就在转角处与赵南擦肩。
青橙看着雨中独自撑着伞的苏珀。
许导心里舒服了不少,说:“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许导顿了顿,又语带调侃地说,“橙橙,占用你的嫁妆那么长时间,二叔还是很惭愧的,等你结婚的那天,二叔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青橙轻“嗯”了声,“嗯”完觉得自己这心态不对,感觉像是因得了“老师”的夸奖而高兴。
苏珀只觉得心口犹如被细针刺了下:“我让林一过来等交警,你现在跟我去医院。”
“那就好。”赵南这次没有再留她,带着点真心的笑意说了声“再见”。
青橙又觉得头疼起来了。
“是难。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赵南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自语。
“喂?”
“那确实是我,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拉手是无意间的行为……我们同学三年多近四年,你还不信我?”
青橙于是拎着早饭进了许导的临时办公室。
苏珀叹了一声,说:“别再往边上走了。再走,两人都得淋湿。”
就跟他以前一样,看到她淋雨,会给她撑伞。
没过一会儿,有一滴水啪嗒落到了青橙脸上,下雨了。
青橙真心觉得丢脸,哪有人想偷|拍还被当事人听到,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听出了什么没有。
她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青橙这天到园子时,比平时晚一点,跟许导前后脚进来。
虽然说了不在意,但青橙当晚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法入眠,她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她跟苏珀重遇以来发生的事情。他对她很友善,偶尔的行为甚至都“友善”得有些突兀了——好比给她披衣服,国庆前一天的傍晚在停车场等她,拥抱她……
“如果,我也参加选角,你觉得怎么样?”
结婚?猴年马月的事了。
“听警察大哥的话。”
“园子外面的三岔路口……”
青橙想想也对,“嗯”了一声,说:“那祝你成功。”说完,她又往前走去。
这时候,天更黑了。两边的路灯提前亮了起来。灯光穿过雨幕,投射下来,照得人脸上半明半昧。
两人之后都不再说话,车厢里只有清悠的唱曲,青橙看着窗外,又有些出神。
“挺用心的。”
他们站的地方离廊檐有段距离,没几秒钟的时间,雨就下大了。苏珀一伸手,把青橙护在怀里,带着她跑向了最近的游廊。
“你要不要到车上来?交警可能还要一会儿。其实我自己等就行……你回去忙吧。”
青橙想拒绝,但心里又确实很喜爱,一时迟疑不决。苏珀却不催促她,只是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等。
“真的没事?”
青橙想到最后有些哭笑不得。
许导一看到她就说:“橙橙,来,到我办公室一趟。”
“我的部分都排好了。”
一向尊师重道的许姑娘只好应了。
小车的密闭空间内,两人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青橙随手打开了车载音乐,否则太安静了。
“本来,我是不想去的,毕竟我只是半路出家,还没有当评委的底气,也就是人家给面子。但我看了本子,发现这次的改编侧重在了‘戏中戏’上。你知道的,《红楼梦》里面有好几回都提到了昆曲。这次的本子是把这些戏和主线剧情很巧妙地糅合到了一起,非常有意思。我很感兴趣,所以就觍颜答应了当评委的事。”许导坐在官帽椅上,喝了口茶,才又说道,“但关键问题不在于我去不去做评委,因为我只要抽出选角那几天过去就行,但苏珀和童安之他们去参加选角的话,势必要花点工夫做准备,那《玉簪记》的进度肯定会受影响。但这次本子好,领导又重视,我实在不想他们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我打算把《玉簪记》的公演时间挪到十一月中下旬,甚至可能要到十二月,总之得在‘红楼初赛’选完之后再上演了。”
两人同时开口。
她可真是……不太喜欢靠近他,苏珀想。
“在哪里?”
天更暗了,有些凉。
青橙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拿了伞下车,她撑开伞站到他边上。他人高,她也就把伞举得高高的,高过他的头顶。
“真的,我车速很慢,撞得不严重,刚才我只是吓蒙了。”
对方喂了三四声,青橙才听清是苏珀的声音。
青橙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着急……此刻她还有些头晕,且余悸犹在。她难得地在他面前露出了点柔弱情绪,小声道:“我额头疼。”
青橙见人走远了,她深呼吸了两次,才平稳心态,可鼻息间似乎还有他刚才搂住她时的气息,她低头看那对小玩偶,最终把它们收进了衣服袋里。
青橙不知道该跟他聊什么,该说的她都说了。
她匆匆挂了电话:“你,身体没事了?”
苏珀跟她回来之后,就去收拾东西了,她想了下,还是在走前给他发了条信息:“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如果我报名小生组……”
交警大叔看了他们俩一眼,说:“男朋友挺贴心啊,那美女就去车里等着吧。”
最近这种情绪时不时就冒上来,青橙现在都不确定,它是蛰伏已久、死灰复燃,还是全新萌芽。她揉了揉太阳穴,等到沉静下来,才抬眼去看他。
只见他身子依旧在雨中,虽然是蒙蒙细雨,但他的衬衫已经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