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很久,求我帮忙。”
“那不行,坐前面来。”喻秘态度坚决。
“好了,大家开会,手机都收起来。别玩了!”办公室主任大喊,“都收好,杨锐,杨锐,说你呢!”
昨天,他说,苏洛,你的人情还清了。
“你答应她了?”
小秦看看表,“是的,九点的会,我先回去拿个本儿。”说着,端起地上的茶杯,走开了。
苏洛呸他一声。拎着包往回赶。
“他对你百般谄媚吧?涨你的工资升你的职了吧?”
走廊两边的办公室,都是宽大的玻璃窗,每个人从走廊上经过,均一览无余。
肖见诚大力地拍打着树干,“这棵树估计有四百年历史,我是想尽了办法,才从山里偷出来的。”
他的表情,忽然与昨日判若两人。
“不谈恋爱,他对你这么好,他傻啊?”
“我弟弟的事,谢谢你。”
“那为什么要娶她呢?”
她赶紧推辞,“喻秘,我还是坐原来的地方比较好。”
肖见诚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顺着她的目光一起遥望。
“可是,那个村里很偏远贫困,没办法送孩子去镇里上学,也交不起住宿费。”
“那我挺高兴的。”
“喝醉?”苏洛从没听过这个说法。
肖见诚已不想再聊,他只看见她的双唇,在灯光映照下,娇艳欲滴。
苏洛回身,电梯正在合拢,杨锐背上那个破烂的登山包缓步离开。
电梯来了,她走进去,摁亮一楼,这一次,完全没有阻碍,她安静迅速地,重新回到一楼。没有人在门外拦着她,她走出大堂,来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重返人间。
“只是个心意,你帮我很多。”
“修路的钱更多!”
肖见诚将车停好,招呼苏洛下车。
“……我没有。”杨锐摇摇头,拿起地上的登山包,背上肩,“我也做不到。”
“那怎么办?”
“你仗势欺人时更好看!”肖建成看来心情不错,油腔滑调重又上身。
“这是新茶,加上你现在是空腹。”
“以后还要去公安局报到吗?”
“修路也是做善事啊!”苏洛答完这句话时,突然意识道,他说的“乞丐”是指自己。
“不热闹啊,我们到热闹地方去租个地方,您可以重新开粉店啊!”
“我?和我女朋友出去吃饭。”肖见诚一边答,—边在那女人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我在想你。”苏洛坦言。
“嗯。”
尽管会上已经达成共识,但苏洛仍不放心,会后,她追到杨锐办公室询问。
苏洛道:“谢皇上龙恩浩荡!”
那女人吓得赶紧窜进电梯。
没等苏洛阻止,他已经将电话接通,放在苏洛耳旁。
“你?你可以在家等我,你也可以出去和朋友玩,随便你。”
“不清楚,只是说都安排好了。”
苏洛站起身,冲出去,对那个女人的背影说:“你,回来一下!”
“快去商量吧,姐,赶紧结婚算了。”苏杰说得更激进。
苏洛将目光又投向远方,清风徐徐吹来,她眼神迷离,拿手托着下颌,那侧影让人倾心。
苏洛回到基金会,召开会议,讨论修路的方案。
今天,苏杰出狱了。
“没必要!”
“周六我来接你?”
“真的!苏洛,亘古不变的真理,奉子成婚,母凭子贵!”
“那个学校的设计方案和基本预算都已经出来了,我报给你审一下?”
喻秘书长带着几个部门主管站在门前,见她出现,热情地上来握住她的手。
接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听到这话,肖见诚立马否决:“不!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他打交道。”
“好建议,我很久没爬山了。”
杨锐站在办公桌后,看着她,忽然说:“沈莹昨天找了我。”
“我有事,来不了。”
“谁来执行?山里那么多孩子小学刚毕业都去打工,有谁来强制执行过?”
“你换别人去吧,我不去。”
苏洛瞪他一眼,生怕别人听见,赶紧返身进了办公室。
喻秘推推她,她下意识地站起,勉强挤出个笑脸,鞠了个躬。
苏洛点点头。
他也不再追问,忽然说起另一件事:“那天晚上,我送沈莹上了出租车,然后回去找你,保安说你们已经走了,为什么那么快?”
她赶紧又说:“还有,县里已经同意改建乡间公路。”
“你看,那个山头。”他指过去,“我觉得风水极好,将来用作墓地。”
“没意思,提醒一下,好了,有事了!”
“现在已经开始放暑假了,最好能够尽快开工,不耽误孩子学习。”
“在哪儿建……哎,不是说了不准讨好别的男人吗?怎么又在他那儿?”肖见诚看到地址,嚷起来。
“钱多不怕,关键要有效率。”
“然后我还得带她吃饭去。”
晚上,苏洛在新租的房子里搞卫生,跪在地上,用钢丝球狠狠地擦瓷砖,一身大汗淋漓。
苏洛正低头将手机调到震动,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轰地冒了一身冷汗。
“还差一点,你再往前一点。”
“那你现在住哪里?”
“小心我的茶,很烫!”小秦尖叫,退后两步。
“是周律师。”
苏洛怎么肯示弱,当然说得痛快,“在我,也可以结束了!”
“好。”
“当然,你还来上什么班?这一生,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完丰盛的晚餐。母亲忽然提出,楼下有个二十平方米的自带车库,应该可以改造一下,办个粉店或是麻将馆。
他看看表:“快下班了,走吧。”
“……我该怎么回答?”苏洛抬头问。
苏洛心里本有很多话,想向她倾诉,但刚刚她退后的一瞬间,令苏洛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改变。
“他不会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吧?那我可就死定了!”周律师抓狂。
“总之,我没有跟肖见诚商量好之前,你们不能去动车库!”
“好了,别这么啰唆!”母亲翻了个身,睡了。
“七十年?那要多少租金?”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肖见诚仿佛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苏洛长舒一口气,“太好了,你们以后别再去闹事了。”
肖见诚站到苏洛面前,语重心长地说:“趾高气扬,不是仗势欺人,你要拿捏好分寸。”
“什么我亲爱的?”苏洛嘟嚷了一句。
“真不能走?那我找秘书长,让他换办公室。”
说着,两人到了电梯口,梯门打开,杨锐走出来。
肖见诚伸手握住她的左手,另一只手,费力地往前伸,想要够到苏洛的右手。
苏洛默默地走出电梯,女人在旁边嘟嘟嚷嚷,苏洛回头,大吼一声:“滚!”
“我不要。”
周律师笑起来,“不如这个周末一起去爬山?”
苏洛没有答,而是走过去想拥抱她。
那女同事想还嘴,又没胆量,正在此时,远处传来掌声。
“有高人算过一卦,说我必定孤独终老。”
肖见诚把方案扔回她桌上,“农村人口萎缩,集中办学是大势所趋,你现在修这样一所学校,将来只能拿来喂猪。”
“我该怎么做?”
“不太喝。”
“你不用帮,她地位稳固。”
“肖见诚。”她忍不住喊他。
“你们现在说要修路,县里会更欢迎,而且他们也更容易拿到国家项目补贴。”
她冲过去,赶在电梯关门前,把门拦住。
“还钱还找别人?直接来呀,把钱砸在我脸上呀!来呀!你来呀!”肖见诚在那边叫嚣起来。
“那行,还算是知道轻重。”
他低头说—句,她抬头答一句。
夜里,有蝉鸣不断,肖见诚拥着苏洛,望着窗外月亮的清辉。
苏洛再答:“我爱你。”
“就这么定了啊!”
“就这样?”
肖见诚答:“爱妃平身!”
门关上的—刹那,女同事迫不及待地哼道:“什么玩意儿啊!”
苏洛心里刺痛了一下,她曾经爱他那么久,他并不真正知道。
“没什么怎么办!我是金主,以我的意见为准,你要他们再去做一个修路的可行性方案来。想当年,你在那儿光荣负伤,如今也算是回馈乡里。”
第二日,苏洛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略作洗漱,下楼寻人。
杨锐埋下头,久久不语,然后,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说了一句:“我回山里去了,如果要修路,你另派别人,如果修学校,你再通知我吧。”
肖见诚满意地笑了,“苏洛,你的人情已经还清了。”
杨锐坐在一角,始终没有表态。
“是的,我在想你。”苏洛答得格外认真,“我想我认识你有多久了,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你和我吵架是为了什么,还有,我欠你多少人情。”
杨锐看见他们,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想打个招呼。
停车坪里,停着肖见诚的车,苏洛看见,忽然有些高兴、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他。
苏洛默念着“趾高气扬”这个词,狠狠地推开基金会沉重的玻璃门。
“我倒觉得可能性很大,你想,我若娶了沈莹,是什么下场?”
“谁送你回来的?”苏洛忙问。
会议继续进行,喻秘书长一如既往,对每个议题发表冗长的评论。
果然,所有的目光都迅速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这里的樟树,最少都有五十年历史,一百年以上的,也有几十棵,都是我从深山老林里面挖回来的。”肖见诚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次在古坪的金矿,就是你掉到山下的那次,我也是去朋友的矿区买树。”
“不用谢。”他准备转身。
难道……
“难道你不想吗?你连自己养老送终的地方都已经规划好了。”
苏洛随他走过去,发现自己被安排在会领导那头,有了个带卫生间的大办公室。
“我不要了,还有,我们尽早搬出去吧。”
没想到,喻秘书长喊道:“杨锐,杨锐,过来!你那个建学校的事情,还有扶贫的事情,赶紧跟苏秘书长对接一下,不是等着用钱吗?”
苏洛接通电话,放在耳边,眼看着杨锐转身离开。
“瞎说什么?那个学校必须要重修了,不然孩子没地方上学,只能去非常远的镇上集中学习,很多孩子会辍学的。”苏洛急忙解释。
“什么事?”
他跟着走进来,“这是你的新办公室?”
车子开了很远,开到一个幽深的山坳里,四处没什么农家,只有漫山遍野的茶树。山中间一块平地,围了个园子,起了一栋小楼。
苏洛被他问傻了,赶紧拿出纸和笔,说:“别急别急,你再说一遍,我记下来,改天一个个落实后再答复你。”
喻秘书长赶紧将她引向另一个方向,“这边这边,你的办公室我们调整了一下。”
弟弟忙答:“当然不去了。在牢里,快把我饿死了!”
苏洛的眼睛被熏得热泪如注,但她口气一如既往的清淡,“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肖见诚扬着眉,望着那个空杯子,叹道:“深山老林,孤男寡女,你这样勇猛,是不怕死呢,还是爱我至深?”
苏洛有些渴,端杯想要牛饮,肖见诚制止她,“你平日喝茶吗?”
“当然不是,秘书长的最大。”
笑声从肖见诚的房间传来,房间开着门,肖见诚坐在沙发上,将一个陌生的美女环抱在腿上,那美女正把一颗草莓送进他嘴里。
下午,另一个女同事,送来杨锐报告的那些资料。
“恭喜你。”他表情还算自然。
肖见诚骇笑,“讨好我也不用这么直接。”
“经会领导共同商议,并报主管部门审批,我们决定,任命苏洛同志为基金会秘书处的副秘书长,分管项目工作,重点管理扶贫助学项目的具体执行!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向她表示祝贺!”
“我?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隔着树干,苏洛看不见他,只能不停地问:“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不是闹,他答应我了的!”肖见诚一本正经,“不如,我给你另捐个基金会得了,跟他混没什么意思。”
“好。”
“当地有几个特困户,房子全倒,生活困难,也想申请专项救助,我写了个报告,到时一并送给你。”
“不娶她,又娶谁呢?”
“原来我担心种不活呢,现在长得郁郁葱葱,估计两个人都抱不上了。”
苏洛拿笔认真地做着记录,写些什么,她自己并不知道。
“义务教育,强制执行!”
“你……你敢!我告诉喻秘书长。”
没等苏洛反应过来,掌声、议论声、艳羡的目光、探究的眼神,已如潮水般涌上。
“我没有不理你。”
“这次没有办什么手续、交什么钱?”
“谁要你们懂?专业人员懂就行了。”
“让她先下楼等你,我们俩说清楚。”苏洛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荣归故里,衣锦还乡,感觉很好吧?”
“现在才四点!”
“你用建校的钱来帮孩子交住宿费不就行了,要不,修条路,买两台校车,日日接送,也许更为合理。”
苏洛答不上,无法答。
“不劳你关心!”
“什么高人?骗子!一枪毙了他。”
“为什么?”
“将来?为什么要想将来?”
那女人想解这危局,在旁边娇滴滴地插一句:“哎呀,我们约了朋友,要迟到了。”
“是吗?”苏洛兴致来了,跑到树的另一边,将双手环绕树上,“来,我们试试看?”
“暂时投有。”
终于没话可说,他沉默了—会儿,转身想走,又回头看着她。
他格外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那样轻,那样安静,仿佛怕惊吓到她,怕她飞走,怕她散去。而她,第一次主动回应了他,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身,跟着他,往快乐里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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