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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处 计破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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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绍义也是此种感觉,总觉林敏慎此人有些古怪,可却又讲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不对。最初时只道他是有卫兴罩着来江北军中镀金,可这段时日来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却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别的暂且不说,只说崔衍两次闯入中军,砍伤卫兴,击杀亲卫、幕僚无数,而林敏慎却能毫发无伤,他的运气便不能单用一个“好”字来形容了。

    谁知到第四日一早,阿麦竟活生生地自己站在了他们面前。

    阿麦再睁开眼时已是深夜,深邃的夜空被繁星映得发蓝,星光透过头顶的枝叶洒下来,显得有些斑驳。阿麦觉察到身下的触感不太对劲,抬了手刚想动,耳边突传来常钰青冷冷的声音,“别动!”

    常钰青将那方子接过,大略地扫了一眼,笑着收入怀中,又将那两锭银子分了一锭交给那老妇,说道:“还得烦您去把沈郎中的诊金和药费还了。”

    阿麦猜得果然不错,当天下午,江北军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向东撤退。

    阿麦一直怕自己的嗓音露马脚,待那老妇出门,才颇感意外地打量着常钰青,说道:“看不出你竟如此懂人情世故。”

    阿麦答道:“你放我回营,我放你人山。”

    阿麦扬眉看向常钰青,挑衅般说道:“那你就杀我。”

    常钰青应了,将阿麦扶起给她灌下姜汤,又用被子给她盖严实了,这才回身向那对老夫妇道谢,说因身上钱财都被水贼抢了去,只得等以后再图报答了。几句话说得老夫妇很是不好意思,反而直说自家穷困,实在没什么好的待客,又替常钰青骂了那子虚乌有的水贼几句,这才回屋睡觉。

    常钰青见此,又问道:“当真不走?”

    常钰宗心中大奇,心道:“江北军能这样稳稳当当地走了我就想烧高香了,还要追击他们?万一引得他们回来怎么办?我再带着万八千的伤兵残将在山上猫着?说是豫州援军这就到了,可咱们都是领兵打仗的人,心里都知道那点事,就算我们能挨到援军来,可我们这几千口怕是也剩不下什么了,我拿自己给别人当垫脚石,亏不亏啊!”

    唐绍义想了想,也是笑了,说道:“你说得也是。只不过若要退兵还得需卫兴点头才是,他虽重伤在身却毕竟仍是我江北军统帅!你身子如何?可缓过些劲来了?”

    林敏慎被他说得无言,唐绍义转身离去,直走到坐骑旁,抬脚踏入马镫,又用双手抓了马鞍,竟几次用力才翻上马背。林敏慎在后面看得摇头苦笑,心中竟也腾起一阵悲凉来。

    常钰青沉默片刻,忽又问道:“我如何信你?”

    常钰青笑道:“剩下的是我们夫妻答谢您二老收留照看之恩的。”

    唐绍义从卫兴处出来,刚行几步便听身后有人唤他,林敏慎从后面追了上来,看了看唐绍义神色,关切问道:“唐将军,你没事吧?”

    阿麦暗道若是只常钰宗与崔衍二人,逼他们下山倒是易如反掌,但现如今常钰青怕是也已到了山上,若要再设计骗他却是难了,更何况她与他已是有约在先。阿麦想了一想,却不肯说出和常钰青相约之事,只是说道:“常钰宗原来悬北而不动就是要等豫州援军,现如今逃人山上更是要和我们耗时间了,他耗得起我们却耗不起,一旦鞑子豫州援军到来,我军情形将十分凶险。”

    阿麦与唐绍义两人互看一眼,俱都缄默,卫兴却下决定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向西退。”

    阿麦轻轻地“哦”了一声,手抓住树干小心地坐起身来。她身上的铠甲早已没了,只穿着南夏军中制式的军装,还半湿着,粘在身上让人感到很不舒服,阿麦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看了看四周,像是片山林,耳边还能听到隐隐的水流声,应该是离河边不太远。

    “也是。”阿麦点头,又问道,“大哥现在将常钰宗等围在山上,如何打算?”

    阿麦转过头看向常钰青,只见他目光锐利。

    那老夫妇连忙将常钰青让进门,常钰青虽说有间柴房便可,可这对老夫妇却心地甚好,不忍心看阿麦如此模样再睡柴房,说家中只他们两人在家,儿子参军未归,屋子还空着,他们去儿子屋中睡即可。

    那老妇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向阿麦赞常钰青道:“小娘子好福气,嫁了这样一个体贴郎君,真是羡煞老婆子了。”

    阿麦笑笑,答道:“平日里自然是不敢,可现如今性命在人手上,不敢也得敢了。”

    一旁常钰宗更是怒道:“还追?你两次三番被困,若不是你,七哥怎会被困了这几日,咱们也不至于又死伤几千人马,沦落到此处!”

    常钰青的语调虽轻,眼神却锐利无比,仿佛能直直看入人的内心去。阿麦努力控制着激烈的心跳,面上只做出平静神色,淡然问道:“我性命都已在你手里,还能算计些什么?”

    唐绍义稍有不解,看向阿麦问道:“有何区别?”

    张生与张士强领了军士沿河寻找阿麦暂且不提,只说唐绍义在中军得到军士回报说阿麦落入河中生死不明,心中似被重锤猛然捶了一记,只觉闷痛无比,一时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耳边只响着那夜在泰兴城外阿麦唤住他说的话:“大哥,不是你一定要活着,也不是我一定要活着,是我们,是我们一定要活着!”

    常钰青想了想,向常钰宗道:“你将军中精壮挑出些,在后追击江北军。”

    阿麦虽在病中,胃口却好,足足吃了大半碗,直把常钰青看得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也伸筷夹了一块尝了尝,只觉那滋味实算不上如何,不知阿麦为何会吃得如此香甜。

    张士强一时又惊又喜,连话也说不出来了。阿麦笑笑,搡了张士强一把,笑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就不敢认了?”

    常钰青待他们走了,又侧耳听了一听,听那两人的确是回了主屋睡觉,这才在阿麦身边坐下,不时地更换着阿麦额头上的湿手巾,默默等着天明。

    阿麦肚中早已饿透,但她一来先寻唐绍义已是不对,若是再在他这里吃了饭再去见卫兴,怕是更会引卫兴猜忌,当下便说道:“没事,不在乎再饿这一会儿,还是先去卫兴那里更好。”

    常钰青抬头瞥见阿麦看他,淡淡解释道:“我火折子在水里丢了,我看你身上也没有,夜里没法生火,树上还安全些。”

    常钰青随意地掂了掂那两锭银子,笑道:“这样便够了,多谢您二老了。”

    阿麦转脸看向常钰青,见他仍赤着上身,左肩处用白色布带缠了个严严实实,上面还星星点点地透着些深色,像是渗过来的血迹。

    “我赌你不能杀我。”阿麦平静答道,“事已至此,你杀了我又能如何?你虽行事乖张,但却不是任性放纵之人,与其杀我以泄一时之愤,不如留着我来换更多利益。”

    崔衍一时无话。

    常钰青又说道:“阿麦,你是赌我不舍得杀你?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常钰青嗤笑,反问道:“你又如何算得这样肯定,钰宗即便出战也不见得一定是败,再说就算是败了,就一定会逃上雁山吗?”

    两人走到高处望了望,果然山下江北军已经拔营向东而去。阿麦这是真要打算守信放他下山,还是另有诡计?常钰青一时也无法确定了。

    阿麦不以为意,淡淡笑了笑,说道:“多谢你救了我性命。”

    阿麦不言,只是把木筷往桌上一放,默默走到床边坐下。

    张生答道:“前一日军中来人通报说是已北上与常钰宗交战,现在不知到了何处。”

    卫兴也觉阿麦说得有理,他出乌兰山时还是豪情万丈,但经泰兴一战之后受打击颇重,军事上对唐绍义与阿麦更为倚重起来,现听二人都建议退兵,便也点头道:“也好,只是不知退向哪里休整更为妥当一些?”

    常钰青复又低下头去,缓缓地擦拭着匕首的刀刃,吩咐道:“钰宗,你带人去追击,切记不要与之接战。”

    常钰青看着阿麦躺在床上的背影,忍了又忍才将怒气压下去,问阿麦道:“你要怎样?”

    亏得张士强的脚力早已跟着阿麦练了出来,又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虽之前已是困乏至极,却仍是咬牙紧跟在阿麦身后未曾落下过。两人这样疾行了两个日夜才赶回军中,唐绍义果然是已经率军将常钰宗残军围困在了雁山之上。

    常钰青笑着道了声谢,接过药碗来,又将阿麦从床上扶起小心地将药喂下。

    崔衍梗着脖子争辩道:“这如何怨得我,我早就说一刀砍了那麦穗了事,偏大哥……”

    常钰青扬眉,“嗯?”

    阿麦点头,转身回营。营中众人虽已从张士强口中得知阿麦平安归来,可等真看到了她本人少不得又是一番欢呼激动,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黑面都向上扯了扯嘴角,更别说李少朝与王七等人,皆笑嘻嘻地围在阿麦身边询问这几日的经过。阿麦又将在卫兴帐中的话大略讲了一遍,众人听得均是又惊又叹,直道阿麦是吉人天相,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士强抢先答道:“沿河有处地势太过陡峭,战马过不来,张大人便让大伙步行翻越过来的。”

    卫兴点头称是,一面着人去办此事,一面又派人去嘱咐张生,沿河搜救阿麦。

    常钰青耐性将近耗完,冷声道:“阿麦,你当我真舍不得杀你?”

    唐绍义轻轻摇头,道:“一时也是看不透。”

    山林边上,常钰青停了停,先把阿麦身上的军衣脱了藏好,只留她身上中衣,又将她的发髻打散放下,这才又重新扛了起来,拣了家最靠山林、房屋也很破旧的庄户,上前拍门。

    阿麦淡淡道:“信与不信在你,说与不说在我。”

    阿麦尚未及回答,常钰青已是抓住她身前衣襟一把将她从床上拎起,冷声说道:“只可惜你实不擅长这个,难免太过做作了。你这样的女人,就是扒光了你,你也是敢照常出去的,今天为何偏偏和一身衣裙较上劲了?嗯?麦穗,你又算计着什么?”

    常钰青冷冷看着阿麦,虽未言语,心中却显然已经动怒。

    阿麦道:“我落入河中,军中必然会派人沿河搜寻,你让我穿这样一身衣裙,若是被人看到,我该如何解释?”

    虽只短短不过四个字,听入耳中却不禁让人动容。

    唐绍义未理会众人的讶异,继续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休整各营兵马,趁崔衍残部收拢不及,常钰宗又军心不稳之际,一举将鞑子歼灭。”

    常钰青指着屋角衣柜说道:“那里面便有这家儿子留下的衣衫,你找一身穿上便是!”

    张士强应诺,又向唐绍义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出帐。

    雁山上,常钰宗得到军士回报说是江北军竟然在撤军,心中惊讶,问身旁的常钰青道:“七哥,蛮子竟然要撤军,不会是有诈吧?”

    常钰青也沉默了片刻,只是看着阿麦,忽地咧嘴笑了一笑,坐直了身子说道:“你这里总是要记我的救命之恩,我要是再推辞也是不好,既然这样,我就认下了你欠的这份恩情,只是问问,你要怎么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

    这样一睡就是两日多,再醒过来时已是正午,常钰青仍在床边坐着,脸上已有了一层短短的青胡楂。看到阿麦睁开眼,常钰青咧嘴笑了笑,却说道:“你说你长年都不见长胡须,连喉结也没有,他们怎会看不|穿你的身份?”

    常钰青却是盯着阿麦的眼睛说道:“你这女人的话,最不可信。”

    常钰青正仔细地擦拭着阿麦的那把匕首,闻言头也未抬,只淡淡说道:“不行。”

    常钰青脸色一变,掐着阿麦喉咙的手指渐紧,最终冷静下来,将阿麦松开。他刚一松手,阿麦便蜷着身子咳倒在床上,好半天才平复下来,脸色依旧涨红着,抬头看向常钰青。

    谁知伏在他身上的阿麦却仍是没有动静,只听得呼吸声甚是急促,常钰青心中诧异,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果然触手烫人,竟是高烧起来。难怪会从树上栽下,原来不是使诈,而是烧得失去了意识。常钰青将阿麦从身上移开,俯身看了看她,略一思量便将她从地上扶起,因他一侧肩膀受伤,若要将她抱起已是有些吃力,干脆就将阿麦往另一侧肩上一扛,转身疾步向河边走去。

    阿麦吃饱放下碗筷,用手背抹了抹嘴巴,看向常钰青,问道:“夜里可是要离开了?”

    常钰青手指忽一用力,阿麦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只听常钰青寒声说道:“难怪你会如此轻易地放了崔衍。”

    阿麦却使性说道:“不管什么人穿过的也要我穿!你明日叫那老头去镇上给我买身干净衣衫,我自会同你走。”

    阿麦盯着常钰青,淡淡说道:“自是挡不住你,却可挡得住常钰宗的残军。”

    唐绍义面上不见悲喜,只缓缓将视线从常钰青铠甲上移开,转身对卫兴道:“不管常钰青是生是死,我们只对外宣称他已被我军擒杀,再找与他身形相似之人穿上这套铠甲,缚于我军阵前,乱敌军心,激常钰宗、崔衍出战!”

    常钰青猛地抬头看向崔衍,崔衍被他凌厉的视线骇得一顿,剩下的半句话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只低下头小声嗫嚅道:“反正……不能全怨我。”

    阿麦听得哭笑不得,神情颇为无奈。

    常钰青抬起头来看向崔衍,面容平静地说道:“其实你说得没错,我若一见面便杀了她,也就不会中她的狡计,更没了后面这许多事。”常钰青轻轻一哂,站起身来向远处走了几步,扬手将手中匕首向山下丢去,转身对崔衍笑道,“阿衍,下次你若碰到她,直接杀了吧。”

    林敏慎笑笑,正欲再说,却听唐绍义说道:“大将军,我军已围困鞑子三日,常钰宗死守雁山,我们再围下去怕是要弊大于利。一旦鞑子豫州援军赶到,我军局面将十分被动,不如现在就弃雁山而走,以图他计。”

    阿麦微微扬眉,常钰青嘲道:“你心中自然早有打算,不然又怎会如此老实地认账,不如现在一起都讲了出来,你我也好谈谈条件。”

    阿麦却是嗤笑一声,说道:“杀不杀随你,我却是死也不肯穿这身衣服出去的!”

    说完,竟然一掀被子躺下了。

    阿麦默默看常钰青片刻,突然嗤笑道:“活着总比死了占便宜,是不是?”

    那老夫妇听常钰青说话温文有礼,便给他开了门,举着灯笼一照,见他虽是赤着臂膀,面貌却是俊逸非常。旁边托抱着披头散发的妻子,头倚在他的肩上,眼睛紧闭,双颊赤红,果然已经烧迷糊了。

    晚上,那老妇端来的饭菜中果然多了一大碗鸡肉。

    那老妇叫道:“只不过吃了他两三服药,哪里要得了这许多。”

    阿麦镇定答道:“我早前的营官陆刚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既来从军,便要有马革裹尸的准备。军人战死沙场是本分,沙场之上,我杀人不悔,被杀不怨,可你却纵兵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汉堡百姓何辜,要受灭城之灾?”

    常钰青的瞎话早已编好,只说是一对访亲的夫妻,在船上遭了水贼,非但财物被抢了一空,人也被贼人扔下了船。他还好,只是受了些伤,妻子却因呛了水发起高热来,野外天寒,妻子实是受不起了,只得来求借宿一晚。

    阿麦头也不回,只是闷声答道:“我要换回男装。”

    事已至此,常钰青反而完全冷静下来,走到一旁坐下,默默地看着阿麦不语。他这样看着阿麦,反而将阿麦看得心虚起来,不知他心中如何打算。两人就这样相对默坐半晌,常钰青才轻叹一口气,开口问道:“说吧,你是如何打算?”

    常钰青却是笑了笑,说道:“这岂不是正好?你我皆不愿遇到江北军中之人,行起路来便要少许多麻烦。”

    外面有人拍门,那老妇端了一碗黑糊糊的汤药进来,见到阿麦醒来,脸上也是一片喜色,说道:“小娘子醒了就好,这汤药可就好喂多了。”

    阿麦看了看四周,见并无马匹,不禁问道:“马呢?”

    阿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只默默地注视着常钰青,等待着他的反应。

    常钰青被问得一怔,答道:“还好,你觉得冷?”

    阿麦坚定答道:“不走,你以此辱我,不如杀我。”

    唐绍义答道:“我正想要琢磨个法子逼常钰宗下山。”

    阿麦未想到他会如此坦直,一时有些愣怔。

    常钰青冷笑道:“我只道你是个不拘世俗的奇女子,不想也这样妇人之仁,亏你还为一军将领,难道连《孙子兵法》都未读过?我领军千里孤入,疾战则存,反之则亡。再者,战场上以气势为先,屠城,不但可以激发军队士气,还可以使自己的军队没有后顾之忧。有如此多好处,我为何要惜敌国之民?”

    阿麦与唐绍义齐齐应诺。待出了卫兴营帐,阿麦才问唐绍义道:“大哥,你觉得这林敏慎意欲何为?”

    “阿麦?”常钰青出声叫道,见阿麦依旧没有回音,不由得从树丫处站起身来,戒备地向阿麦处探了探身,嘴中却说道,“阿麦?你休要使诈,小心白白摔了下去。”

    唐绍义答道:“崔衍军溃败后向北逃窜与常钰宗残军汇合在一起,常钰宗本不肯出战,我找人假扮了常钰青,缚于军前才引得崔衍出战,常钰宗恐崔衍有失,无奈之下只得出战,被我军击败后便引军逃上了这雁山,今日已是第三日。”

    常钰青扬眉,挑衅,“谁说我是君子了?”

    阿麦嘿嘿冷笑两声,答道:“那是自然,只要我拖得你一日,你那北漠军便要消减一分,我何乐而不为?”

    阿麦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常钰宗不会受激出战,崔衍却会!”阿麦突然出声说道。

    一旁的卫兴与林敏慎听得也是心惊,林敏慎看着那军士连声问道:“怎会落入河中?那常钰青呢?”

    常钰青肩上的刀伤已包扎完毕,也不说话,只冷眼瞧着阿麦,见她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默默打量四周的环境,忍不住低低冷笑了两声。

    唐绍义淡淡一笑,反问道:“我能有何事?”

    阿麦知常钰青心中怒极,一点不敢动弹,只平静地看着他。

    阿麦听了也不反驳,反而是闭上了眼。常钰青瞧她奇怪,生怕她再耍诈,心中又提防起来,可等了片刻也不见阿麦动静,反而见她身体隐隐晃动起来。

    常钰青面上虽笑着,可抓着阿麦衣襟的指节却力道十足。他微眯眼睛打量着阿麦,“难怪今日你醒来也老实得很,丝毫没动溜走的心思,我还奇怪你麦穗何时变得这样乖顺了,原来如此……”

    唐绍义也浅浅笑笑,双手用力握一握阿麦肩膀,强压下将阿麦拥入怀里的冲动,将阿麦扶到一旁坐下,转头吩咐亲兵去端饭食,又对立于一旁的张士强说道:“不必拘礼,随意坐下便是。”

    阿麦虽然烧得糊涂,却也不是一直全无意识,常钰青和那对老夫妇的对答也是听进去几句,只是哑声叫常钰青道:“莫要胡乱杀人。”

    老妇听了很是不好意思,忙推辞道:“救人之急是俺们的本分,哪里能收您的钱财!”

    唐绍义想想也是,点头道:“也好。”刚出帐门正巧遇到那亲兵端着饭食往回跑,唐绍义从他那里拿了个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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