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

    水杯里冒着浓浓的热气，氤氲着沐沐泛红的脸颊，水无滋味，但她的内心，却五味具杂。

    她记得他说过，他离开部队，是因为打断了一个人的腿，可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会如此没有自控能力吗？

    沐沐将他让进门，从火炉上拿起还滚烫的水壶，沏了一杯清新的茶，指着里面的柠檬草说。“这是我种的柠檬草，我喜欢用它来煮茶，酸酸甜甜很清爽，喝起来也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只有一盏灯，还彻夜亮着……

    即便再不解风情的男人也明白这杯水的含义，卓超越含笑看着她微垂的眉目，心情莫名地好：“这么晚了……你还叫我喝水？”

    深夜笼罩着寂静的察雅，学生们都已熟睡在清凉的寝室中。

    她握紧拳头，有些人犯罪是迫不得已，有些人犯罪，是蓄意践踏法律的庄严。相比前者，后者更加罪无可恕。

    “哦。”沐沐低头喝茶，柠檬茶甘甜许多。“你们的确分开太久了。”

    “去吃比萨！”

    “哦，那你想喝点什么？”

    “与其我们两个人都离开部队，不如我一个人走。更何况，我爸爸对他寄予厚望。”

    “嗯，其实……你可以留着，”沐沐纤细手指死死捏着手中的水杯。 “过会儿……再喝。”

    她踌躇了一下，“你渴不渴？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卓超越笑意更浓，很自然的牵着沐沐的手，转身向来的方向走去，两人紧握的掌心透着太阳金色的光芒。

    卓超然接过茶捧在手心里，“嗯，很香。”

    她抬眼，看向床头放着的电子相册，上面自动播放的照片正好停在她最喜欢的一张，卓超然和卓超越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她看向他的肩膀，想起那条伤疤，心头隐隐作痛。“那些人疯了，你穿着军装他们都敢打你？”

    ……

    忍了又忍，她终于没有忍住。“你，离开部队，真的是因为打断了别人的腿吗？”

    “等我大哥赶来的时候，我已经全身是血。”他苦笑了一下，“我想，换做是我，我也没法控制自己。”

    风，轻抚过面颊，柔软的发丝轻粘在丰盈的唇上，卓超越将那一缕发丝用手指捻掉，静静的注视着她，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辽阔的草原上，风和沙交织在一起摩挲出细腻的声音，一望无际的碧绿和蔚蓝在天的尽头处相交，洁白的羊群轻咩着，唱出惬意的小曲。

    “为什么后悔？如果我没有离开部队，我也不会在‘落日’遇到你。”

    “你！”沐沐气得脸色涨红。

    “因为我不相信……你不会那么做！”

    “你后悔吗？”

    “你带我去哪？”

    沐沐默然为他续了一杯水。

    时间不知不觉悄然而逝，卓超越看看天色，又看看表，意味深长地开口：“很晚了。”

    卓超越毫不犹豫，颔首。

    “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他们的老爸什么都能摆平，仗势欺人惯了。”

    茶香很淡，可是房间里却似有种东西越来越浓。

    “当然不……”沐沐猛然怔住了。“他？难道他？”

    “喝……”卓超越嘴角抽动了一下：“水吧。”

    “所以你把所有的错都一个人承担了。”

    “还没决定。我和大哥分开好久了，难得有机会重聚，我们还想好好叙叙旧。”

    沐沐用力点头，真的很帅，全身上下涤荡着军人的浩然正气。

    沐沐掩口咳了咳，打破让人心绪不宁的宁静。“你什么时候回俄罗斯？”

    卓超越的目光也落在相册上，许久。

    沐沐打开房门，看了看天色。夕阳释放出烂漫的晚霞逐渐消失在地平线，比起两年的等待，一天如此短暂，让她还来不及把最想说的话说完。

    傍晚时分，卓超越才送沐沐回来。

    “为什么这么问？”他似乎对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我穿军装，是不是很帅？”他问，语气已没有了那种深切的遗憾，只剩些许的感慨。

    “那晚，我穿了军装，所以我一直没还手……没想到他们年纪轻轻，那么狠，居然动了刀。”

    他为自己的茶杯续了水，声音微微荡着波澜。“那你觉得我大哥会吗？”

    “喂，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推了推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盯着看了，但是，他那熟悉的灼热目光，还是会让她浑身发烫的。

    “看你胖点没有……”他轻笑着，一如既往的轻佻。“唉，该长肉的地方，还是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