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r />     眼泪顺着双颊坠落，她真的希望卓超越能挽留她，只要他开口，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那是为什么？”她回眸，望着他。

    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她长长出口气，“不用了，就到这里吧。”

    可他偏偏很用力，好像故意要让琴键发出震颤声……

    一种寒意浸入了骨髓，沐沐僵硬地转过身，卓超然从另一侧的大门走进来，他的唇角挂着笑意，最苦涩的苦笑……

    ……

    卓超越看着她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笑容，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落日”酒吧，她依然坐在钢琴边，钢琴的音色仍是单纯而丰富的，清冷如钢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颗颗透骨。有时如咆哮的深海，将他吞没，有时又如暗夜，有无底的力量漫向天际。

    她拼命撑着身下的琴架，害怕他的冲力会伤了琴键。

    “我喜欢在这里……”他说：“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为我‘弹奏最后一首曲子’吧。”

    沐沐以为他期待着她的钢琴声，咬咬嘴唇，虽然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她还是努力克制住感官的悸动，用心去体会他带给她那份爱与被爱的感觉，用音乐去演绎。

    “不是……”

    “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哑。

    不同的是，以前的她总坐在舞台上，让他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错觉，而此刻她坐在他的怀中，她的柔软是那么真实……

    “我送你回学校吧。”他说。

    对于一个普通的男人来说，这样一种狂热的激|情并不是爱上一个女人的理由。可对于一个曾受过专业训练，可以很好掌控自己情绪的军人来说，这个理由足够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会忘记，但她，一生都无法忘记那首曲子。

    “因为我一直以为你这种女孩儿太纯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真诚。“那晚过后，我才发现我错了……你的身体和你的琴声一样蛊惑人心。”

    “你继续……”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期待。

    感应门又一次转到她面前，轻轻擦去脸上的眼泪，她向前一步正准备走进去，卓超越忽然追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她的怀中。

    钢琴的旋律一如她纯净的脸庞，不掺任何瑕疵，空灵得仿如山涧里一泓最剔透的泉，一滴一滴从山涧跌落世俗，润泽到人心最干涸的角落。

    他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因为无论我心情多好，你总有办法在一分钟之内激怒我。”

    “四十万？”他怔怔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

    “……无论我多生气，你总有办法让我在半分钟之内原谅你！”

    飞机终究还是降落了，分别到底还是来了。

    她懂了他的意思，他想让她用身体为他弹最后一支曲子。

    他们的最后一次，交错不断呼吸声，呻|吟声，撞击声，配合着跌宕起伏、高潮迭起的音乐，最浪漫，也最唯美。

    她就是定力再好，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忽略身体的颤抖，集中精神弹琴。

    她真的很想再见见他，看看他过的好不好，可她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再见。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记忆反而越来越清晰，几日来发生的一幕幕，午夜升空的烟花，千灯湖上若即若离的灯火，他们在帐篷里相拥取暖……她舍不得，一千个，一万个不舍。

    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握住她的手指。

    其实，这些天她经常会梦到卓超然，梦见他体贴地脱下军装披在她身上，倾听她没有语言的倾诉，她还梦见过破旧的小巷，她偷偷亲他，还有，他最后一次来找她，阴寒入骨的眼神……

    “沐沐，我……”他的话突然顿住，眼光在她身后的位置定住，人也僵成了雕像。

    此时此刻，只要卓超越再挽留她一句，她一定会留下。对与错，是与非都不重要，她能跟他在一起就足够了。然而，他没有再挽留她。

    她犹豫了一下，双手攀上他的肩膀。

    “好吧，”俯身抱起她，将她放在钢琴上。他弯起迷人的唇角，轻轻贴在她的耳边，蛊惑地呓语。“那我们做点正事吧。”

    沐沐的手一僵，又一个音符丢失了。她定了定神，继续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