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毕业答辩。
读博士的第一年,我深深地以为,我博士不需要毕业就可以做烈士了。
半小时后,他抱着一大盒我最爱的巧克力来找我,把巧克力放在我手中时,眼神无比哀怨:“原来我对你来说,还不如一盒巧克力。”
如今,我真希望一天能再漫长点儿,让我再多些时间把未完成的实验完成。
因为整整一年的时间,我白天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晚上在办公室里膜拜各种高深莫测的文献和数据,分分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呃……”我眨眼,再眨眼,在心中大声抗议:老板,人家才刚领了结婚证,人家蜜月期还没过呢!
我想都没想就答:“一年。”
他打开背包,我看到里面放着一包麻辣火锅的底料。
离开日本之前,我做了一大桌饭菜,请留学生朋友们吃了一顿散伙饭。
“你怎么才出来?我都要急死了!”我扯着他的衣袖问,仍是心有余悸。
因为我始终坚信,一个人对你要求严格,只因对你有所期待!
我的另一个收获,是我在图书馆查到了很多宝贵的数据,根据那些数据,我想到了一种新的方法,可能会让我的课题有所突破。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沉甸甸的满足。
就这样,我一大早起来,早饭还没吃,就被老板心血来潮地打发去了遥远的日本。
从日本回来后,我用了一年时间总结日本的实验数据,我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第N篇文章也被成功接收。
终于,我的论文在经历无数次的修改和打磨后,被一本欧洲杂志录用了,编辑的评价是——研究成果很有价值。
“可是我的课题还没做完。”我说。
他突然转移话题:“你想吃巧克力吗?我去给你买。”
我:“……”
而事实上,博士这个批量化生产的“产品”,并没有那么高大上,他们只是一类人,一类把全部的身心都投注于一件事的人。
“宁心,你没让我失望。”
我笑嘻嘻地接过巧克力:“谁说的,能让我坚定活下去的,是你……加上一盒巧克力!”
老板主动找我,对我说:“你也准备一下毕业论文,毕业吧。”
室友乔乔也会经常和我讨论课题,用她无比扎实的基础知识帮我寻找创新的思路。
那天晚上,我们叫来了所有朋友,大家一起分享了中国的传统美食——麻辣火锅!
我感动得鼻子发酸,紧紧搂住他的手臂:“只要你没被扣下,我就知足了!”
连续一年,我的实验屡次失败,课题没有任何进展,老板一再催促我尽快交论文,可我对着电脑一整晚,一个句子都憋不出来。
每当我被数据折磨得要崩溃时,我就会给小程同学打电话,很认真地告诉他:“我要跳楼了,你千万别拦着我!”
那是我一生最难忘的时光。
公寓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话,我坐在生硬的床上,看着脚底一大片的水泡,想着家里等待我的人,默默流泪。
那时候,我恨不能马上回国,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漫长的。
这句话,我至今想起,心头还是火热的。
“算你有点儿良心。”他摸摸我的头,“乖乖写论文吧。忙完了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留学基金委打电话通知我,返程的机票已经为我订好,我不得不带着满怀的留恋离开。
那段时间,我的实验任务特别繁重,经常连续三十几个小时不眠不休地守着实验设备,每隔一小时观察实验结果。
如果一个人愿意全身心地去做一件事,并坚持若干年,那么他就算智商再低,也能做好,就比如——我!
每当那个时候,小程同学总会安慰我:“我的课题比你的还折磨人呢,如果不折磨人,那就不是博士课题了。”
我的博士课题和硕士一样,研究某种特殊材料,往高大上了说,就是专门为航天事业添砖加瓦的。往现实了说,就是这种东西很是烧钱,除了不计成本的航空航天事业,没人狠得下心来烧。
他的声音很沉,很有力:“你等我,我去找你。”
我们边走边聊,我随口说起国内实验设备有限,有些实验做不了,老板立刻说:“日本大阪大学有台XX设备,刚好T大有公派出国的名额,你去那边做实验吧。”
那个有着最严谨的学术思维,最强大耐心的人,教会整天迷迷糊糊的我,如何去严谨地、努力地、用心地做事!
我正在考虑该不该去,忽闻老板又问我:“你想去几年,一年还是两年?”
“早说啊,我就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差点儿忘了,我在日本还有一个重要收获,那就是完成了一部我很喜欢的小说。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却让我感觉所有的付出都是有意义的,比我跟小程同学表白时,听见他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更有意义。
某日,我和某朋友聊起我的课题,他问我:“心心,你到底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