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你这辈子都学不会滑雪。”
“感觉!”
房间刚刚打扫完,她正在一目了然的衣橱里挑衣服,门铃响了。透过模糊的猫眼,她看见门前站着同样神清气爽的郑伟,他的手中提着一个袋子。
她捧着茶杯喝了一大口茶,还是口干舌燥。
后来,大概几个月以后的后来,他们坐在一起吃早餐,无意中聊起这顿相当没有诚意的午饭,她说她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他真的留下来。
与昨晚冷硬的军装相比,郑伟今天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衫随性许多,可不知为什么,这最不夺目的颜色穿在他身上,都会让周围的景物形同了虚设,世界好像只有他一种沉静的色彩。
曾经和喜欢的男人一起去过的滑雪场里,她独自从山顶滑下。镜头从她快要结冰的眼睛拉远,越拉越远,直到茫茫的雪海中,她独自一人从山巅滑下,如渺小的一点尘埃飘落在满世界的洁白中。
直到不久之后,面前这个披着羊皮的狼让她有了透彻并且深入的认识后,她才真正懂得,但凡身心健康的男人,就没有不想做的爱,只不过没良心的男人做完之后,抹一把汗,提上裤子就走人,有良心点的……会等着第二天共进早餐。
“《悬浮之都》?你看到我了?!我只演了一场林希儿的替身。”那部电影上映的时候,她特意跑去看,以为那天翻地覆的旋转过程中,她多少能露出点脸让观众注意到。结果发现,精益求精的导演真没让她白白摔了五次,长达半分钟的特写加慢镜头,竟一点看不出她是个替身演员。
“看到了。你从楼梯上滚下来过程很逼真,尤其是膝盖上的擦伤……”说着,他瞄了一眼她光洁的膝盖。她不知擦了多少去疤液,还是留下了浅粉色的痕迹。
一时间,有点冷场。
“因为……”
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快要天亮,简葇才睡沉,再睁开眼时,一轮红日在林立的高楼大厦里探出半个圆,像是画在半空中的油彩般艳丽。
“……要不,你看第三遍吧。”
她把他挑出的菠菜接收过来,一脸甜笑说:“……其实,我是真心诚意想留你吃午饭。”
“因为我喜欢你演的于孜然,洒脱随性,很真实,也很有味道。”他微微侧脸,看着她说。
分明是赞美,他却说得不带一丝恭维,仿佛只是在客观地陈述这一件无可争议的事实。她垂首抿了口茶,浓茶流过味蕾竟丝丝清甜。
他停下手中正在挑菠菜的筷子。“客气?!我怎么觉着,你根本没个我留拒绝的余地。”
房间安静得可以听见他们交错的呼吸,越来越沉……
然而,从眼前男人嘴里说出来,配上他特有的轻描淡写的语调,非但不会让她产生除早餐以外的任何杂念,还会让她有种暖暖的被宠爱的感觉。
她还在利弊中权衡,他修长的手指已伸向她的肩膀,内心深处隐隐的期待让她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却没有躲避,直到他拉起滑落的领口,遮起她裸|露肌肤……
这句话从其他男人嘴里说出来,尤其是从她的少东家岳启飞嘴里说出来,那绝对是不加掩饰的色情。
说起没见面的这几年,她才知道,原来他爸爸终于认识到暴力已经不能让这个儿子走上正途了,剥夺他的自由才是王道,于是把他送去了一所监狱式管理的“天才”少年班,效果还算不错,郑伟同学在发愤图强了一年之后,考上了军校。接下来的三年,他接受了军事化管理,实现了他做军人的理想。
“你的衬衫很不错。”她随便找了个话题。
这样一副凄楚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像“过的很好”。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谁知肥大的T恤衫太不配合,宽大的领口从她的左肩滑了下去,恰巧露出一抹清瘦的香肩,还恰巧是贴近他的那侧肩膀。于是,气氛更加尴尬了!
所以,既然错过了那场电影,便是错过了,再见,也只能是朋友。其实仔细想想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就像过去一样,淡淡的关心,淡淡的在意,淡淡的相处,不用想未来,也不必怕迷失。
他也低头抿了口茶。隔着濛濛的水汽,她捕捉不到唇边的笑意,只觉他的眼角扬着,如刀刻般深邃的脸部线条瞬间变得柔和,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的淡淡清辉,落在晶莹清冷的雨露上。
偏偏电脑上小狮子这个时候打呼噜。
“你可以说,我还有事,改天吧。”
只是,在这四年中,“自由”两个字彻底和他断绝了关系。
……
不得不说,画面凄凉又唯美,不枉她天寒地冻苦练了整整一周的滑雪,手脚都冻伤了。
久置的茶浓了,也冷了,入口十分苦涩。
“哦,好。”要不是他提醒,她几乎忘了这种便捷的茶包需要经常续水,难怪喝起来这么苦。
略显简陋的出租屋内,他们坐在地毯上,聊起了年少无知的时光,无声地微笑着,肩与肩零距离接触着。手中茶杯早已冷了,电脑屏幕上也已显示杀毒完成,可这些都没人会在意了。
“那黄瓜呢?”
“你让我怎么拒绝?说我最讨厌吃菠菜,还是说,我只是帮了你一个小忙,举手之劳,你不要‘破费’。”
她清楚地记得,那晚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从日落下到日出……
“……其实,我那天真的有事。”
今天就是周末,她差点忘了!
不知不觉,他们的话题转到了饮食上,从小笼包聊到北京烤鸭,后来聊起各种她钟爱的美食小吃,聊得意犹未尽。
“你什么时候学会滑雪了?”郑伟忽然开口。
“我冰箱里只有这两样东西……而且,我只会用白水煮。”
“没有吗?”
“嗯……”她深深觉得请他喝杯茶表达不了谢意,决定客气一下,请他吃个午饭。可是威爷郑重其事告诉过她,作为艺人,她绝对不能光天化日和男人出双入对,尤其是长得醒目的男人。
终于,他收回视线,淡定地陈述结论:“你已经很瘦了。”
“没关系,我不挑食。”
将“还钱”两个字在大脑的记忆层深化了几遍之后,简葇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杯中浓香诱人的豆浆:“我最近在减肥,戒了早餐。”
她回头看墙上的时钟,才七点钟,这也太早了吧,难道军人的时间观念都是如此的超前?
“下周我买给你尝尝。”
……
而她,就像那雨露,一点一滴被蒸发,追随着晨光而去。
迫不及待准备好餐具,他们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他看了一眼,迟迟没有穿。
……
她端了豆浆到嘴边,专心聆听。
过去是,现在亦是!
她看着他,同时也在他墨色的黑瞳里看见了自己,T恤衫的领口又从肩上滑下。
简葇也看看墙上的挂钟,一向散漫的表针今天的好像效率特别高,不知不觉竟然转了好几圈,时针一转眼指到了十一点。
这样自欺欺人一番,她顿时神清气爽爬起来,收拾完自己,又开始整理房间,那种振奋的情绪真是久违了。
于是,那天她留他吃了一顿相当没诚意的午饭,一大锅的菠菜黄瓜汤。他把一大锅汤喝得一滴不剩,足见多么不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