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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骑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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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民国皇帝与公主驾到,众人都是心中凛然,忙朝那两顶幔帐跪下行礼。国师舞力彦道:“万岁,现有三位佳客晋级。接下来如何考量,请万岁谕示。”过了片刻,一名内侍从那顶大的黄色幔帐中走出,唱道:“平身!”又走到舞力彦身前,递给他一卷黄绢书笺,说道:“第三道考题便在这书笺上,请国师主持比试。”

    小麻子听罢,泪如泉涌,将白瓷罐儿放在地上,朝掌柜的扑通一声磕了个头,哭道:“掌柜的,我昨日在还背后骂你吝啬,原来错怪你了。没想到你面冷心慈,不但记得我生日,还想得这般周到。”掌柜的铁青着脸不答话,转身朝舞力彦喝道:“老和尚,你究竟想作甚?”忽然间酒楼外传来一阵尖叫声,只见一只牛犊大小的蝗虫载了两人从大门外嗡的一声飞掠而入,一连撞翻了好几张桌子。正是迦陵公主与许观骑着青霞闯了进来。众贺客哪见过这样大的蝗虫,都吓得魂飞魄散,大呼小叫夺路而逃。

    转眼到了第二日正午,宝泰楼里张灯结彩。那掌柜的打扮齐整,闻说有贺客到来,先看过名帖礼单,见贺客来头大或是送的礼重,便亲自出去迎接。过不多时,酒楼里已聚了二百余人,分坐了十余席。门口一张方桌上摆满寄名锁、长命钱、寿桃、寿面、绸缎等各色贺礼。掌柜的满面春风,与众人不住招呼。又等了好一会儿,有个店伙来报:“管的李判司到了!”掌柜的忙出门迎了进来,这才吩咐开席。此时有名店伙慌慌忙忙进来,捧了份礼单走到掌柜的身边,轻轻说了几句。掌柜的听了脸色微变,打开礼单一看,不由两眼放光,顾不得与席上众宾说话,又急匆匆迎了出去。不多时陪了一位矮小老僧进来。这老僧头戴金色高冠,手持兔首木杖,正是小白民国国师舞力彦。舞力彦身后跟了四名身披红袍的小沙弥,八名身着银甲的侍从各担了一副担子,里面盛满衣冠袍带、器用珍玩等礼品,每样无不精巧华美。八名银甲侍从身后又跟了一大队人,穿得五颜六色,各执丝弦鼓乐,看来是个戏班。

    麻脸小伙计又问道:“你们叫什么?怎么到这里来的?”迦陵公主道:“他叫许观,我叫迦陵。因为青霞飞累了,我们就停在了凉州。你又叫什么?”麻脸小伙计不知青霞是什么,却也点点头道:“大伙儿都叫我小麻子。”又指了指其他几个老老少少的伙计,道:“我们都是从小白民国逃出来的。”迦陵公主惊道:“你们为什么要逃离小白民国?”小麻子道:“别说我们几个,近来从小白民国逃出来的不知有多少呢!谁愿意出来逃荒哩?我们那里旱得不行,种不下秧苗。”其他几个伙计听了,七嘴八舌道:“别说种庄稼,喝的水都金贵着呢。”“本来就靠一眼月牙泉,如今月牙泉也快干了。”“若是家里有活路,我才不来这里受苦,每日还要给这些唐人骂。”迦陵公主听了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簌簌落下泪来。小麻子见迦陵公主哭了,只道她害怕这里辛劳,忙道:“你别哭啊。这儿也不是日日都有许多活儿。明日掌柜的要给他二儿子办生日酒,咱们才要赶工。要不然我先替你会儿好了。”一个矮胖伙计咧嘴笑道:“小麻子,明日不也是你生日吗?叫掌柜的也给你办酒。”小麻子道:“用不着办酒。出来这么久最想的就是家乡的葫芦头泡饼和鼓儿书了。要是明儿能吃着葫芦头泡饼听鼓儿书,啧啧,那可美死个人啦。”矮胖伙计嘿嘿笑道:“我瞧这主意不错。”小麻子笑骂道:“你去跟掌柜的那个吝啬鬼提吧。”将一团油抹布扔了过去,矮胖伙计躲闪不及正给砸在脸上。他伸出毛茸茸的胖手抹了抹脸,抄起马勺舀了勺脏水也朝小麻子泼去,一时间后厨里乱成一团。

    迦陵公主道:“我知道蹈歌山在哪儿。蹈歌山也在莫贺延碛中,周围都是流沙。”许观喜道:“正是!正是!”迦陵公主道:“每年夏天,父王都会带我去蹈歌山避暑。因为山脚下都是流沙,需要种上一种藤蔓,顺着藤蔓才能到山上去。不过我们今日骑了青霞,可以飞上山去。”正说话间,青霞却越飞越低,终于落在地上,两人举目四顾竟似到了一座大城之畔。迦陵公主道:“青霞今日载了两人,飞不动了,让它歇歇。”许观道:“你常骑了青霞出来玩吗?”迦陵公主摇摇头道:“父王从不让我出小白民国。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我都没有见过。”

    黄袍人见许观看着自己,怒道:“你盯着我看什么?是笑我丑陋吗?你若敢笑我,我一掌劈死你!”许观忙躬身施礼,心想:“这人怎么如此蛮横?他既然说元无咎很坏,自然不是元无咎。”便道:“晚生不敢,请问先生尊姓大名。”黄袍人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你嘴上不说我丑,心里一定在说。快讲我是不是生得英俊?你若敢撒谎,我一掌劈死你!”这一来,问得许观大为狼狈,心想:“这人是个男子,怎么如此在乎自己相貌?若照实说,看这样子他必然发火。可若说他相貌英俊,岂不是当面扯谎?难道左右都是个死?”正为难间,忽然想起玄奘在五烽和自己在小白民国所遇的考题,灵机一动,便道:“恒河水,鱼龙以为窟宅,天众以为琉璃,人间以为波流,饿鬼以为猛焰。彼之毒药,于此或为良药。此之美貌,于彼或为丑陋。故外境之色,皆依其识,而所见不同。”这番话说完,既答了美丑之辨又未说谎。黄袍人一怔,哼道:“好小子,有你的。我再问你,谁是天下剑术第一?”许观心想:“五娘曾说元无咎剑术号称当世第一,这人不知是什么来历……”他正在暗自思索,黄袍人忽然叫道:“谁是天下第一,等我挑了这紧罗那城就知道了!你这小子来与我作个见证!”欺身上前一把抓住许观,又伸足往地上重重一戳。许观只觉一股浓浓黑烟由地而生,鼻中闻到一股呛人气味,霎时间什么都瞧不见了。待烟雾散去,已到了一片大广场中心,面前是一座大殿,殿顶的匾额上书了“嵯峨殿”三个金字。举目远眺,只见云山隐现,烟树迷离,原来这广场位于蹈歌山顶。这黄袍人跺足之间,已登上山来。

    黄袍人走到紧闭的殿门前用力拍打,喝道:“我到了!赶紧出来打架!快些开门!”他喊了一阵,两扇殿门轧轧打开。许观往里瞧去,见门内一名怀抱铁剑的布袍男子立在正中,如送如迎,却不是郭三是谁?

    巨蝗青霞御风而行,片刻间已到了凉州城百里之外。许观道:“原来你昨日对香饼说话,是让国师来为小麻子做生日。”迦陵公主道:“还有替咱们还钱呢。”许观道:“你不在酒楼做工挣钱还账了?”迦陵公主笑道:“小麻子跟我说,我们要干上一年多才能挣回三两四钱银子呢。你可愿等上一年多才见你的小宴姑娘?”许观喜道:“咱们这是去哪儿?难道是去蹈歌山吗?”迦陵公主指了指前方道:“我们脚下已是莫贺延碛。你看,快到蹈歌山了。”

    舞力彦冲上去叫道:“殿下,你吩咐的事我都已办了,快随我回去吧,陛下很是挂念你!”迦陵公主笑道:“来的可真快。”跳下青霞,把躲在桌子底下的小麻子扶起来道:“谢谢昨日你赠我热汤洗碗。过些日子我一定想法让小白民国不再缺水,到时候你们就回去吧。”小麻子身子一震,张大口道:“你……你是……”迦陵公主纵上青霞,对舞力彦道:“国师,有劳你跟父王说,我再玩两日一定回去,叫他别担心。”说罢拍了拍青霞脊背,那巨蝗发力一跳,从酒楼的窗户疾飞而出。舞力彦道:“殿下!殿下!”急急忙忙追到门外时,青霞已成为云端的一个小小黑点。

    宝泰楼掌柜对舞力彦谢道:“我与大师素不相识。犬子生日,大师送如此厚礼,如何敢当?”舞力彦道:“掌柜的误会了。老僧此来,所为两事。一来确是为了祝寿,不知宝号里哪一位叫作小麻子郎君的?”掌柜的低声道:“小麻子郎君?”宝泰楼是凉州一等一的大酒楼,分工甚细,各店伙都各司其职。小麻子不过是后厨里打杂的小工,向来无人尊他“郎君”二字,掌柜的也想不起是谁。旁边有个跑堂的提醒道:“小麻子就是从西域逃荒来的那孩子。在后厨帮忙,脸上有麻子的那个。”掌柜的道:“原来是他,快叫他来。”舞力彦又从怀中掏出三两四钱银子递在掌柜的手中。掌柜的愣道:“大师这是何意?”舞力彦笑道:“说来惭愧,二来是老僧的两个小友前日在宝号打尖竟没带银两,这里替他们付上。”

    两人带着乌球边逛边瞧,迦陵公主事事都要驻足观赏一番,来到凉州最大的酒楼宝泰楼前,忽然停下脚步道:“我饿了。”许观便领她进到店中,找了个临街阁子坐下。店伙见迦陵公主衣着华贵,不敢怠慢,忙上前招呼道:“二位客官,要点些什么酒菜?”迦陵公主道:“干果,鲜果先上六道吧,有高昌葡萄便行。大件行件也只要六道,但要有一道驼蹄羹,一道飞鸾脍,点心只要一份樱桃毕罗,扣碗和闲食都免了。”店伙只道遇上了豪客,满心欢喜道:“高昌葡萄小店里没货,清源葡萄成不成?”迦陵公主道:“也好。快去准备吧。”待菜肴上桌,迦陵公主只试了几箸,说道:“这里的驼蹄羹作法很奇怪。改天我请你到宫里去尝小白民国的驼蹄羹。”许观道:“你每天都像这样吃饭吗?”迦陵公主奇道:“吃饭不该如此吗?”许观道:“这样一顿饭足够寻常百姓吃上半个月了。”迦陵公主道:“当真吗?”便秀眉微蹙,不再言语。许观自觉失言,便道:“你是公主,凡事气派也是应该。”迦陵公主道:“原来我们如此铺张,那我也不要吃了。”说罢起身往外走去,店伙忙追了上来,叫道:“客官,三两四钱银子,承惠。”迦陵公主愣道:“银子?是什么?”店伙脸涨得通红道:“你这女娃生得这般标致,怎么装傻充愣?哪有吃完饭不给钱的!”许观上前道:“店家莫急,我来付帐。”伸手往怀里一摸,却是空空如也,才想起身上揣的银两都失落在莫贺延碛的流沙之中了。店伙见他手始终伸不出来,更是焦躁,发作道:“既然没钱,为何还点了这许多昂贵菜肴,你们莫非是串通好来骗吃骗喝的吗?”

    迦陵公主道:“你别害怕,它叫乌球,不是妖怪。原来是我们理亏,我没有银子,既然在这里干活能挣到银子,我就留下来帮忙,挣了银子还你便是。”那店伙只道迦陵公主消遣自己,捂着被乌球抓伤的肩头哼哼唧唧不敢说话。许观踌躇道:“殿下,这似有不妥……”迦陵公主却对店伙正色道:“就这么定了。你们带我去做工吧。”那店伙还是将信将疑,偏巧乌球呜呜叫了两声,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道:“我带你去见掌柜的便是。”迦陵公主兴高采烈跟了过去,许观无奈,也只得紧随在后面。

    说话中间,小麻子已被带到。他只道自己犯了错,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舞力彦道:“你便是小麻子郎君?”小麻子一脸惘然,颤颤巍巍答道:“我就是小麻子。”舞力彦甚喜,轻拍双手,一名银甲侍从捧了个白瓷罐儿同一对包金象牙著递到小麻子面前。打开瓷罐盖子,香气四溢,小麻子喜道:“葫芦头泡饼?”舞力彦笑道:“今日是你生日吧。这是从小白民国用快马送来的,还是温的,快吃快吃。”小麻子大喜,捧了瓷罐狼吞虎咽起来。舞力彦又拍了拍手,那队身着彩装的人走上前来,有人在旁款动丝弦,一名头扎长巾的伶人,环抱扁鼓,手持鼓箭,上前朝众人深施一礼,开口唱道:“小子江湖漫自嗟,贩来古今作生涯。从古来三百二十八万载,几句街谈要讲上来。”这几句定场诗正是小白民国的鼓儿书伶人开篇常唱的几句。

    两人进到正殿中,殿内东西墙壁上果然各有一幅壁画。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墙皮已经脱落,画中人物却仍神采如生,意度具足。西墙上绘的是黑白无常,黑无常位于壁画正中,手击羯鼓,且歌且舞;白无常倚坐在旁,手持酒杯,神态闲雅。许观道:“别处的壁画都画的是佛陀、菩萨,这里却画的是黑白无常,真是奇怪。”迦陵公主道:“听父王说,这幅壁画是庆雍皇帝年轻的时候请画工所绘,叫作无常乐舞饮酒图。画意是说虽然人寿短暂,世事无常,却总有欢悦之时,须尽情享用。便如这黑白无常也有悠然闲憩的时候。”许观又走到东墙下,见了墙上壁画更觉奇怪。原来东墙上绘了一名红袍的高大男子,满腮虬髯,相貌威严,面无表情端坐画像正中。旁边画了一具身着绿衣的骷髅,角落里还有几个弹琵琶、箜篌和吹箫的乐工舞人。迦陵公主道:“这幅壁画却是庆雍皇帝年老时画的。那名红袍男子画的就是庆雍皇帝本人,旁边的骷髅画的是他的皇后。”许观惊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皇后画成骷髅?”迦陵公主道:“因为作这幅壁画时,庆雍皇帝的皇后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给自己皇后起的封号叫作长生皇后,可皇后还是死了。据说庆雍皇帝深爱这位皇后,无论她年轻貌美还是变成了白骨骷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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