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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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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生,心想:“原来她同我一样,从小就没了亲生父母,老天必是叫我来怜她惜她的。”却听小宴接着道:“打那时起,我就老害怕自己心爱的东西会忽然飞走,再也找不回来。所以见你的马车走远了,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一路跟来了……”许观听小宴说到这里,心潮起伏,一把将她抱住,小宴倚在他怀里,心中喜不自胜,道:“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许观道:“便是到下辈子,也不分开了。”小宴闭上眼,低声道:“老天爷当真能这么好心吗?若有一日当真分开了,记得来找我啊。”

    张公瑾在帅位上坐定,手举调兵鱼符,朗声说道:“诸位关内道的将军,某乃代州都督张公瑾。我大唐开国以来,突厥屡屡犯我边塞,掠我子民,吾皇仁厚爱民,方与颉利在渭水便桥订盟,为天下苍生消兵戈之祸。谁知突厥世为寇盗,反复无常,竟又引兵来犯。”众将听了,都怒不可遏,纷纷起立叫道:“誓攻破定襄城!誓擒颉利!”张公瑾指了指桌上的文书,道:“这是肃州刺史公孙武达用流星快马日夜兼程送出的求援文书。突厥诬蔑我侵袭在前,派四千骑进犯河西,公孙武达正与敌力战。圣上已命我为行军总管领兵两万,去解肃州之围。”他又取出卷羊皮地图,示于众将道:“这里是肃州、张掖,公孙刺史正与敌鏖战。咱们所在之地是马邑雷山,这两万兵士皆屯于此。山下是桑乾河,往北便是浑河,已近突厥国境。如何破敌,诸位可有良策?”一名黑须老将走出,声如洪钟道:“此去肃州路途虽远,末将愿领三千骑星夜奔袭,赶去救援。”有人识得他是仲山府折冲都尉高子勋,见他虽满面皱纹,顾盼之际双眸却精光暴亮,是员精神矍铄的老将。牛旻道:“肃州、甘州为我河西门户,若有闪失,干系非小。高都尉虽勇,毕竟年近六旬,某愿替老将军走上一遭。”高子勋闻言怒道:“你道我老了,便上不得阵?莫瞧你年纪小我几岁,可敢与我出帐比试武艺,且看谁的刀马纯熟?”牛旻笑着退下道:“老将军神勇,我哪敢来捋虎须?”众将见高子勋发怒,有些上前劝慰,有些暗自哂笑,惟有苏烈不发一言。

    张公瑾见了许观,分外欢喜,道:“小兄弟,原来你如今也在军中当差,不知是在哪家军府?”许观道:“禀张都督,我在长安匡道府作一名兵曹参军。”张公瑾道:“小兄弟,我奉兵部尚书之令,召关内道军府首领于此,有事相参。你既在我军中,也取座来。”许观无奈,逊谢罢坐于末位。苏烈、牛旻见许观居然认得帐中主将,都诧异不已。

    苏烈与许观来到帐中,见大帐内已聚了七八人,苏烈仔细看去两侧坐的竟都是诸军府的将领,正中帅位上坐了一人正低头聚精会神看桌上的文书,瞧不清样貌。身后忽有一人道:“你也是今日才到吗?”苏烈回头打量,认得是崇道府的折冲都尉牛旻,便道:“牛兄,怎么你也被兵部传到此处吗?”匡道、崇道二军府同属关内道京兆府,素来互有争竞。苏烈说者无心,牛旻听来却是大不受用,哼道:“军中要事怎少得了崇道府。”又看了看许观,向苏烈问道:“你身旁是何人?”苏烈道:“这位是我匡道府兵曹参军许观。”牛旻冷笑道:“虎帐之内,谈的尽是军机大事,几时轮到一个兵曹参军进来?”许观面上一红,忙躬身道:“我到帐外相候。”正要往外走,只听有人叫道:“小兄弟,如何在这里又相见?”许观看去,说话的是坐在大帐当中那人。那人站起身来,体格甚是魁梧,方口大耳,黑面微须,正是在燕婉园见过的代州都督张公瑾。

    浑河水昼夜奔流,自东向西汇入黄河。塞外长风浩荡,掠过草原,凛冽时多,和缓时少,吹起泥沙万千卷入浑河水中,也吹白了不知多少戍边老兵的头。这日浑河岸边蹄声哒哒,一驾马车顶着烈风疾行,扬起烟尘一道。

    又行了三四个时辰,许观隐隐感觉到马车越行越高,似乎行入山岭之间,忽然一声马嘶,马车戛然止住。四人下得车来,那两名军士对苏烈道:“我们奉了总管将令,陪同到此,一路得罪莫怪。”苏烈道:“是哪位总管大人?”两名军士互望了一眼,道:“苏都尉进帐便知。”苏烈这才发现马车所到之地是一处山坳,山峰环抱之间耸立着一座高高的黑色大帐。

    离了牢营,四人来到连升老店休整。许观与小宴却已寻不到郭三,有个店小二认得许观,上前道:“您老好。可是在寻找那位郭爷?他已经去了多时了。”许观道:“他去哪儿了?可留下什么话来?”店小二道:“倒不曾说上哪儿去了。只是郭爷曾说他要找的人在瓜州出现过,兴许是上瓜州了。”许观听了低头不语,小宴笑道:“你在瞎想什么呢?郭兄行事宛如蛟龙,自在不羁,日后有缘自能与他再相见。”许观道:“我没想郭三兄,我是在想你究竟在字条上写了什么,李校尉见了便肯归降?”

    范芸站起身来,见帐中除了小宴还有一人,仔细瞧去认出是许观,惊惶之意稍减,说道:“原来是许兄与小宴妹妹,你们不是在长安吗。”许观道:“范姑娘,你怎么到马邑军营来了?”范芸眼圈一红,支吾道:“我……我……”小宴见她面色惨白,比上次相见憔悴了不少,道:“姐姐,你有什么烦恼说来听听,总有法子对付。”范芸惨然一笑,摇头道:“这个可难了。”小宴道:“纵然我帮不了,还有许多朋友,大家一起合计总能想出些主意。”范芸叹道:“上次在夔州教场,蒙妹妹出手救了他……救了李校尉性命。自你们走后,他便一直郁郁寡欢。我屡次相劝,他却总提不起精神。终于有一日,他忽然辞了官离开夔州,隔了许久才寄了封书信回来。”许观道:“那信上写的什么?”范芸道:“上面只说他曾受隐太子大恩,一直无以为报,如今已到尽忠之时。还叫我善自珍重,勿要挂念,又说你们也到了长安。后来爹爹看到这书信,说上面写的都是大逆不道之言,便将书信拿去烧了,也不许我再提他。”许观与小宴听到这里,都点了点头,均想:“她说的果然不错。隐太子就是李建成,李抱金为了给旧主报仇便来到长安又撞见我们。”小宴道:“姐姐你挂念李校尉,就悄悄离家去寻他,是也不是?”

    时近黄昏,张公瑾传令已毕,余下众将各归营帐。许观从未到过军营,随苏烈巡营,见营寨扎在山中林木密处,远看栅垒棋布,旌旗蔽日;近看兵卒盔甲鲜明,刀枪耀眼,果然是兵威赫赫。二人并肩而行,穿过主将大帐后一片旷地,来到一座土坡上,山下水道纵横,桑乾河蜿蜒东去,远上白云之间。苏烈手指河水道:“当年汉武帝征讨匈奴便始于这桑乾河畔的马邑之谋。从马邑之战到匈奴西遁,汉武帝打了四十余年,如今咱们到这里来打突厥,不知要花多少年呢?”许观见他眼神中殊有伤感无奈之意,寻思:“大战将临,别的将军都摩拳擦掌想着建功立业,苏都尉所想的倒不大一样。”却听身后有人道:“咱们自然用不了四十年。”

    张公瑾愁眉不展,说道:“这阿赫莽这般了得,如何能破?”有几个将领按捺不住跳了出来,纷纷叫道:“待我去取阿赫莽首级回来,为弟兄们报仇!”“必叫那胡将也见识见识我唐营的手段!”苏烈道:“不可!吕韬赵昂都是我营中猛士,他们在那敌将面前只能走上十余回合,此人非你们能敌。”许观忽然想起一事,暗道:“是了!此番正好能救李校尉!”上前说道:“我知一人,正是那阿赫莽对手。”张公瑾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又过了半晌,只听哗啦啦锁链声响,范芸搀着李抱金走了出来。李抱金见了许观与小宴道:“多谢两位为李某奔波。某愿作前部,为国出力。”许观大喜,命狱官取了铜鞭盾牌还他。小宴又掏出两锭银子扔给狱官,道:“你可听说过‘闷声发大财’。日后若真有人问起,便说兵部要提此人,不许胡言乱语。”她又是恫吓,又是行贿,狱官早换了副面皮,赔笑道:“小的不敢。”又压低声音道:“这人莫非是突厥的大贵人吗,咱们押了他去便能让敌人退兵。”小宴一瞪眼道:“这些军机大事,怎能说与你听?刚说了不许胡言乱语,怎么就乱嚼舌头。是要我替你把舌头割下来吗?”那狱官吓得魂飞魄散,连讨饶也不敢,双手捂住嘴,将四人送出牢营。

    三人不敢耽搁,急向长安进发。回到城中,许观寻到马周,问明李抱金所在牢营,便去找牢营狱官。那狱官见许观年纪轻轻,身边还跟了两名女子,心里已是一通嘀咕,又听他说要领走李抱金,更是吓了一跳,一张胖脸上皮笑肉不笑,只顾推脱道:“非是我不晓事。这将令倒是不假,只是刑狱之事历来归刑部管辖,若是任你们带那犯人走了,日后我却脱不了干系。”范芸急道:“我们奉了军令来此,你为何如此推三阻四。”那狱官却只作充耳不闻。小宴眼珠一转,将狱官拉到一旁。狱官只道要送人情与他,脸上方多放出些笑意来,道:“凡事都有个商量,我也实有难处……”话说一半竟再也说不下去,原来见小宴掏出的不是银两竟是枚匕首。小宴将匕首在狱官面前晃了晃,道:“实不相瞒,你牢里那名犯人大有来头,如今咱们与突厥打仗,前线吃紧就等着他去解围。临行之际我家都督吩咐,若是请得顺利便罢,若有人敢阻拦便一刀剁了。莫道你牢城营里人多,取你性命易如反掌。瞧见窗外那棵梧桐树没有?”小宴将匕首在狱官鼻子前晃了晃,手一扬飞掷而出,正钉在那棵树上。众人都不知她何意,小宴对那狱官道:“你在这里自然看不到了,那匕首下已被钉死了一只小虫。你若是再为难我们,便如那小虫一般。”狱官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见到面前寒光闪动已被吓得手瘫脚软,连声应道:“下官照作便是!下官照作便是!”急忙引了三人直入牢中。望见李抱金项带沉枷,腰缠铁索,范芸泪如雨下。小宴轻轻扯了扯许观衣袖,退了出来,留他两个说话。

    众将听罢苏烈之见,有人心中惊佩,有人却不以为然,心道:“你又不在肃州,如此妄加猜测,若有差池,岂不误了大事。”张公瑾又道:“我军既到马邑,已近突厥边境。刚才有探子来报,在狮子梁有一支突厥伏兵。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突厥寇边在前,除了解肃州之围,咱们也出兵教训教训这些胡虏!”众将意气风发,纷纷请缨出战。张公瑾便点了高子勋与两名偏将,领三千骑兵发往肃州;又遣牛旻领兵一万去取狮子梁。

    两人回头看去,见是个顶盔贯甲的少年一脸憨笑,牙齿雪白,肤色黝黑。苏烈见了大喜,认得是匡道府的宣节校尉辛开道,问道:“开道,原来你们也被兵部派到马邑。吕韬与赵昂也到了吗?”辛开道躬身答道:“未及通报,都尉恕罪。我等都已被派到此地。”苏烈道:“何不唤他二人来一叙?”辛开道摇头道:“我三人已被牛旻都尉点中去攻打狮子梁,他二人编入前部,已然启程。我刚才在营房瞧见都尉,才赶来辞行。”苏烈道:“竟有此事?你少等一等,随我去帐内饮一杯再去。”

    过了一会儿,范芸退了出来,满面泪痕,呆呆不语。小宴道:“李校尉如何说?”范芸道:“我对他说了朝廷赦令,劝他归降,他却只是不答话。”许观道:“纵然牢营肯放,他不肯走也无用。不如我也去劝劝他。”小宴道:“等等。”对范芸道:“姐姐,你说自我们走后,李校尉便一直郁郁寡欢。他可有什么怪异举动?”范芸道:“他有时夜里一个人到教场,对着一对铜鞭独自发呆。”小宴想了想,让狱官拿了纸笔,写了张字条给范芸,道:“姐姐,你拿这字条给他,再去劝劝。”范芸接过字条,将信将疑又返入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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