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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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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老大道:“尊驾如何称呼?非是不放此人,他在本地犯了盗库银的大案,我们职责在身,定要拿他回去。”他讲话本来清晰洪亮,说这番话时声音却微微颤抖,到“定要拿他回去”六字已是细不可闻。黑脸少年淡淡道:“那些银子是我们拿的,和这位郎君无关。你们还不走吗?”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一怔,不约而同看向严老大等他示意。严老大本是六扇门里的高手,平素脾气最是乖戾蛮横,可刚才那少年这一手凭空取刀太过神奇,就此退却固然下不来台,上前叫阵却又不敢。嗫嚅许久也不知如何作答,脸色一阵红来一阵黑。

    瘦削黑衣人使完这三十余招后收势不发,侧头斜睨孟生,问道:“我的刀法比你如何?”孟生叹道:“远胜于我,我跟你们去便是。”那矮胖黑衣人闻言大怒,破口骂道:“我的儿,你现在才认输,已经晚了。”孟生心神稍分,只觉腿上微微刺痛,已被对手用刀尖戳中穴道,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瘦削黑衣人道:“你伤我三人,先斩你一只右臂,也算大大便宜你了。”说罢哪容孟生搭腔,举刀劈头盖脸砍了过来。孟生无奈动弹不得,只得把眼一闭,暗道:“罢了!不想今日冤死在这里。”刀光闪处,但听“哇呀”一声,已是鲜血飞溅。

    待登上山顶四下观望,却未见有什么异样,孟生心想:“清商说我来到峰顶自然就知他们所在,不知可有什么记号……是了,他让我到猿门山紫虚峰去,却不知脚下这山峰是不是紫虚峰。”此时天色已晚,暮色四合,这场大雪也渐渐停了。正寻思间,望见远处山坳间灯火初起,影影绰绰好似一座寺庙,心道:“我去问问这山中僧人自知紫虚峰所在。”于是踏着乱琼碎玉,往那座寺庙走去。行到近前,抬头看去,见这寺庙山门前长满苍苔,衰草丛中立了一幢残碑,上面隐约能辨出“智兴寺”三字。一阵北风吹过,殿角铃铎作响,惊起了几只寒鸦绕着山门,啼叫着飞远了。

    孟生听罢,如梦初醒,忙拜倒道:“子期救我!”贾子期伸手将他扶起道:“孟生,我正是为此而来。你在锦州树大招风,认得你那匹马的不少,只怕少时就有人来拿你,是以我一见那乌孙马就赶来相报,好速图个计较。常言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地已断不可久留。”孟生道:“贤弟大恩,我如何能报!”贾子期道:“你我兄弟,不必说感恩戴德之言,赶紧安排避祸。”孟生道:“剑阁延祥观的主持是我旧识,我可去那里避上几日,只是内子去了汉州岳丈家,回来寻我不着,岂不心焦。”贾子期道:“事在危急,不可耽搁。嫂嫂这边我自会照料,待你安顿下来,再送她来延祥观与你相会。你速去剑阁,善自珍重。我这便回去,遇上追兵还可稳他一稳。”说罢朝孟生抱拳一拱,回身便走,孟生忙送到门口。贾子期上马又道:“险些忘了一事,此去需吩咐下人只说访友,免得公人到此捏你个畏罪潜逃的口实。适才听你所言,那五人手段高明,多半也拿他们不住,我自去寻个死囚来顶罪,待案子结了,风头平息,你方可回还。”两人洒泪而别,不在话下。送走子期,孟生哪敢怠慢,连忙卷了些衣服盘缠、金银细软,拣了根熟铜棍,牵上马从后门出宅,临行又叮嘱管家若有访客只说外出云游,不知几时能归。

    入得寺来,一名僧人出来问讯。孟生请教法号,这和尚陪笑道:“小僧法名慧明,忝为本寺长老。寒夜里不知施主光临,有失迎接,万勿见罪。”他见孟生手提铜棍身有血迹,先有几分惧意,因此说话甚是客气。孟生道:“打搅长老了。我是个过路人,请问长老猿门山紫虚峰怎么走。”慧明奇道:“这里便是猿门山了,只是猿门山并无一座山峰叫紫虚峰啊。”孟生闻言,脸色一变,急道:“你再好好想想,莫不是记错了?”慧明见他神色顿异,也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小僧……在这山里住了二十余年,确实不曾听说过……这个……这个紫虚峰。猿门山里神斧峰、向月峰倒是有的。施主若是要上山游玩,那向月峰风景也是极佳……”孟生闻言呆呆站在当地,良久不言,突然间仰天大笑:“原来人人都在骗我!连神仙都会骗人!”直震得佛龛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他笑了一阵,声音越来越嘶哑,笑声转为哽咽,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慧明吓得连忙往外奔逃,跑回僧舍将门插上,喘息不止,暗想:“这人八成是失心疯了。”

    孟生听她说到这里句句属实,不觉悔恨、酸楚、恼怒、委屈诸般心绪一起涌向心头,恨不得立时就要冲将进去,却又哪里迈得开步。贾子期哼道:“那厮既有钱财又娶了你这般漂亮夫人还不知足,老做什么成仙的春秋大梦。”苏三叹了口气道:“可终究……终究还是我负了他。”她将脸贴在贾子期胸前道:“我日后终是你的人,求你看我面上,监他几日便解送出去吧,好歹留他条性命。”贾子期笑道:“不错。你生得如此美貌,与其自己娶回来让别人偷,倒不如放你在别人家里,让我来偷。”苏三嗔道:“你说什么?”贾子期伸手抚着她秀发道:“傻娘子,你好糊涂,他若不死,你我如何长久。再说你不晓得我那严师叔手段最狠,此刻他只怕都断成几截了,我就是有心救也来不及。何况他平日里就晓得求仙,我今送他一程,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怕是还要谢我呢。”苏三抬头望着贾子期双眼幽幽道:“他去极乐世界,我们两个日后去阿鼻地狱。”贾子期哈哈大笑道:“便是去阿鼻地狱,也作一对快活鬼。”说罢拦腰将她擒起,一把压在榻上。此时忽听窗上砰的一声响,房内两人都是一惊。贾子期厉声喝道:“什么人”,忙推开窗子向外察看,只见飞絮连天,碎琼匝地,并无一个人影,只是窗棂裂成了数段。

    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一名披着黑色大氅的魁梧官差扬鞭催马,穿城而过。这骑飞马奔到城南灯笼巷的一座大宅前停下,官差翻身下鞍急匆匆上前扣门。过不多时,一名身穿管家服色的老人出来应门,见到这官差连忙道:“原来是贾捕头,眼看就要有场大风雪,快里面请。”这贾捕头也不搭言,径直走向内厅。

    孟生大半日水米不曾打牙,又恶斗一场,赶了许多路途,哭了一阵也觉得乏了。便在大殿一角,找几个破旧蒲团铺在地上,将袍衫捏成一团枕在脑下,倒头就躺,只是心烦意乱哪里睡得着,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梦到和苏三新婚燕尔时的情形,一会儿梦到自己冲回去把贾子期和苏三都打杀了,一会儿又生出些古怪念头梦到自己在窗边偷看苏三和贾子期亲热,竟越看越是欢畅。晕晕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见房梁上一响。孟生是练武之人,立时警觉,偷眼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伏在梁上缓缓移动。这人到了房梁一侧,轻轻一纵,贴到根立柱上,四肢紧抱着柱子顺溜而下,落到地上。

    黑脸少年又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不说话,便道:“我送你一程吧。”只见这黑脸少年站在原地,凌空探手一抓一抬,隔着数丈严老大竟然双脚离地,被抓移到半空之中,接着他运臂一掷,严老大就像一枚投枪,又高又飘被扔出数十丈去,远远变成一个黑点急速坠落,眼看便要摔至地面化为肉酱,黑脸少年遥遥伸臂一提,那黑点又被提起数丈,下坠之势立消,他方才放手。众人举目望去,严老大终于落到地上,激起一团雪花腾空,煞是好看。

    贾子期道:“却又为何?”孟生:“这四人起身朝我同那女子行过礼,便各自演武。一人纵身一跃,居然身至空中,良久不坠,状如飞鸟。一人在墙壁上行走如履平地,奔跑跳跃,迅急如风。另有两人走到院中似要对练,却相隔大约十步,只是凌空虚打。”贾子期道:“想必这两人怕近身肉搏互有损伤,所以只比招数不比劲力。”孟生道:“我初时也以为如此。这两人拆了三十招后,一人称败,便双双归座。这时两人身上麻衫竟都已被裂成一绺绺碎布条。原来他们凌空施展拳脚,就能催动力道伤人。这时那女子对我道这四人天资平平,技艺有限,难入方家之眼,便要请我展示。我看完四人技艺,心想这些人莫非不是凡人,否则怎能有这般本事,况且这四人还只是随从,那女子更不知有多厉害,我这点粗浅武艺怎敢献丑,连忙再三推辞。那女子也不多劝,坐了少时,便起身告辞。我送这五人到门口时,那女子说她花车上套的马匹已乏,想借我府上乌孙马一用,我便将马匹借与她,这五人道罢谢就离开了。没想到竟出了库银失盗的案子。”

    贾子期听完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案子必是那五人所作。我原也犯疑,你又不缺钱财何必做这亡命勾当。”孟生道:“不教捕头为难,你先锁了我去,到府衙我自去与判司说个分明。”贾子期道:“既然如此,我先去趟城西赵家。”孟生奇道:“又去赵家作什么?”贾子期冷笑道:“你哪里晓得公门里的深浅。这案子牵连太大,已惊动了刺史,上下都急盼着结案。如今既有物证,你又饶有家财,到了衙门里哪容你申辩,必是先尝上一通军棍,后逼你凑足那一万两银子,待交足了银两再寻个由头送你上路,往外只说病死牢中。那赵家世代经营棺材铺,与我最是交好。我先去替你挑副上好棺材,不教你烂在牢里,也不枉大家相交一场。”

    孟生抢得上风,精神一振,正待突围抢马,忽听为首那瘦削黑衣人喝道:“大家退后,我来与他比刀。”围攻众人听到号令都霎时住手,让出条道来。孟生见说话这人一直站在圈外背手而立,此时缓缓走来也并不亮兵器,便问道:“既要比刀,你刀在何处?”这瘦削黑衣人冷笑道:“在你手中。”话音刚落,孟生只觉虎口一麻,手上剧震,再看那刀已到了对方手中。这下孟生不由一惊,心道:“此人夺我兵刃竟如探囊取物,武艺远在刚交过手的几人之上,我如何能是对手。”正踌躇间,却见那瘦削黑衣人并不进击,举起刀来缓缓比划了两招,赫然正是孟生刚刚使过的独臂刀法开头两招,接着他将这三十余式刀法一招不错又依样使了一遍,只是越使越快,到最后十招更迅如疾风暴雨。只听钢刀破风之声呜呜大作,实是威不可当。孟生又是骇然又是钦佩,心想:“此人刀法只怕尚在子期之上,我更是远远不及。而且这人当真好记心,只看一遍这三十招就能使得分毫不差,改日一定要请到家中好好讨教……”转念间又不禁哑笑:“眼下正在与他放手相搏,还想什么讨教。”

    苏三轻轻挣脱贾子期怀抱落在地上,双手把玩着那根如意银簪,低头道:“当真非要他性命吗?”孟生认得那银簪正是自己定亲那日送与苏三的,却见贾子期将银簪夺了下来,捉住她双手道:“你莫非后悔了。”苏三柔声道:“我与你度了一日,便强似与他过了一年。他每日只知舞拳弄棒,要不便念经求道,慢讲说句话儿,终日里就连个面也见不着……”

    孟生为人慷慨好义,平素除招接过往好汉,见到落魄武人还另有资助。人家受了恩惠,又见他喜爱武艺自然也传他些得意招数,因此孟生见闻既广,所学又杂。见几名黑衣人呼啸而上,当下舞动熟铜棍,使开一名行脚僧人所授的小夜叉棍法,疾而不乱,法度谨严,牢牢守住门户。

    一会儿慧明捧着剃刀气喘吁吁赶来,见此情景叹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必接引施主往生极乐净土。”又对许观道:“许观,你这番缘法结自本寺,那些银两颇丰,也当留下一半用作寺里香火。你莫违了这施主的心愿,早些启程应举去吧。”

    这八名黑衣人已汇到一处,结成一个半圆,缓缓围了过来。为首一人道:“你盗库银的事发了,还想畏罪逃窜么?”说话这人脸颊瘦削,眼眶深陷,一开口却是中气充沛,挟带风声在山谷中传了出去,直震得人耳鼓发麻。孟生道:“莫不是几位官差大哥?孟生出行只为寻访道友,并不知盗银之事。”另一人道:“快将兵器扔了束手就擒,省得大爷们动手。”孟生有了贾子期叮嘱,心想:“果然一入公门深似海,适才若不是我躲闪及时,那一箭已在脑袋上穿了个窟窿,不过是捕拿嫌犯,居然下手如此狠辣,被他们擒去岂有幸理,不如伺机抢马,早点脱身,回头再托人想法周旋。”想到此节,便道:“既然诸位终是不信,在下去官府走一遭又有何妨。只是我马匹已伤,此处山高路远,却如何是好?”为首这瘦削黑衣人冷冷道:“你口里答应就范,却不弃兵器与我们敷衍,究竟想耍什么花招?给我拿下了!”

    孟生朝天拜了三拜,将波月石贴肉戴在胸前,觉得身轻足健,浑身气血流转好不爽快,腿上穴道也自然被解开。试着轻轻一纵,居然离地便有五、六丈高,不禁又惊又喜。转眼瞥到严老大留下的一匹白马,心想:“不知戴着这宝物骑马又会如何?”便提了熟铜棍,上马纵辔,轻轻送了一鞭。那马一声嘶鸣,四蹄跑发,孟生耳内只闻风吼,跑了一阵,疾收缰绳,再看周遭景物都甚是熟悉。原来些许工夫,这马儿竟然撞州过县跑回到了锦州地面。

    只见一名只穿着纱罗小衣的妇人,面带红晕,低头浅笑,伸手拔出头上如意银簪,将乌黑长发散开披在两肩,侧坐在一名魁伟男子膝上。这男子精赤着上身坐在榻上,一手挽着纤腰,一手擎了个小酒杯,闭了双眼,满面含笑。房角铜火盆里兽炭通红,一室皆春。孟生却如堕在冰窖之中,原来这女子竟赫然是自己娘子苏三,这男子却正是好友贾子期。

    正待打马过关,猛听得脑后风声凌厉,孟生急忙缩身俯低,嗖的一声一支狼牙羽箭贴着头顶飞了过去。回头张望,见三十丈开外,四骑飞马踏雪追来,马上四人都是一色黑衣,风雪之中甚是显眼。孟生心中惊骇:“莫非已有官差奉命来捉拿我?”他正惊疑不定,跨下马匹忽然一声长嘶,跪倒前蹄,原来这马后腿、臀上都已各中了一箭。片刻之间,这四名追兵已逼到近前,为首一人一声唿哨,前面山路后又转出了四条大汉,也是一般黑衣短打装扮,各持横刀短矛,寒光刺眼。孟生忙离鞍下马,背倚山壁而立,抄起熟铜棍横在胸前,朗声道:“某乃锦州卢孟生,敢问几位尊姓大名,为何伤我座骑?”

    登山这人正是卢孟生。孟生在窗外听到两人调笑,历历在耳,再也忍耐不住,一拳击在窗棂之上,悲愤之间转身便走。他揣了波月石在身,发足一纵,已是踪影不见。孟生两腿狂奔,心中却乱作一团,刚才所见情景一遍一遍在脑中重现,只觉得天下万事万物都颠倒了一番。猛然间想起那黑脸少年清商要他去猿门山相会,心道:“这人间已了无乐趣,何不赶紧去寻他,早得解脱。”便一路径投城北而去。

    原来这川北卢家本是大户,卢孟生这代,家道虽有跌落却仍是富足人家。孟生素无大志,也不汲汲于名利,平生只好枪棒与求仙两样,最爱结交些江湖好汉,方外高人。捕头贾子期是锦州地方使横刀的好手,与孟生相识已久。贾子期忽然出手,孟生只道他有意戏耍,呵呵笑道:“子期,原来你爱雪天比试,我们就去后院再比划比划。”贾子期却正色道:“此事当真是你做的?”孟生见他神色坚定,不似做耍,便道:“究竟何事?我着实不知。”贾子期盯着孟生双眼,过了半晌才缓缓松开他道:“前日本地出了件大案,府衙失盗了库银一万两。”孟生惊道:“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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