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像根刺,扎在了许德昭心头。他想起了二月间与谭诚的对话:“稚鹰向往飞向蓝天……”
“朕累了。退朝。”无涯的声音依旧温和。
本想着穆澜能答出一份上佳之作,没想到看到一幅画,一首诗。无涯嘟囔道:“她倒是取巧。不求上进!”脑中突然跳出灯光下初叶似的眉,清亮如星的眼眸。他当时为何没有勇气摘下她的面纱?
“此次国子监入学试的考生卷子,朕亲自复阅。”
皇帝亲政两年,对自己这个舅舅不再如从前那样尊敬。而谭诚已经将内阁都察院捏在了掌心。
“臣遵旨。”
“走着瞧。”
他曾经做过太傅。教导过他。无涯曾经对他倚以厚望,尊敬有加。如今,无涯望着他心里一片冰凉。
然而,昨天晚上谭诚说该罢便罢了吧。
收到无涯的示意,素公公平静地开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刷下了近一半多的人,承恩公府的门槛都要被说情送礼的监生踏断了。还有东厂……许德昭的目光飞快地和谭诚碰了碰。
“字迹相似也是有的。”春来笑着说道。
跪于殿堂正中的官员唠唠叨叨地念着弹劾的条陈,嘴开开合合。
才一个夜晚,东厂收集的罪证足以让这七名官员罢官获罪。
许德昭涨红了脸。皇帝居然连自己的话都没让说话,就这样走了?四周官员的目光刺得他狠狠一甩袍袖,大步朝殿外走去。
他不着急。谭诚想看自己的态度,那就如他的意吧。如以往一样,无涯慢悠悠地说道:“内阁既然已有定论,朕准了。”
才走下玉阶,身后传来一嗤笑。许德昭阴沉着脸回头。谭诚正在看天。身边的小番子殷勤地为他系着披风的带子。他看了眼许德昭,在东厂番子们的簇拥下离开。
“请皇上定夺!”
又核对了一遍礼部呈上来的录用名册,春来小声地禀道:“没有穆公子。”
最后这一声唤回了无涯的思索。玉阶之下跪伏着大半的官员。高呼着请他定夺的人正是内阁首辅胡牧山。
无涯看向了谭诚。
许德昭出列拱手:“皇上!”
他并不圣明。只有悲哀。这么多桩罪行,短短一天时间就收罗齐全。东厂对百官的监督做的太好。好到他这个皇帝想替那些官员辩解,都找不到话说。
明知故问!无涯站起了身,直接将穆澜的卷子扔到了考中的卷子里,背负着双手走了。
“皇上,录取名单尚未审核。待审定之后礼部再呈交御览。”许德昭不紧不慢地回禀道。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文武百官们愣住了。皇帝居然不问百官意见,直接表达出他要定夺新进监生的录用。
“君子以其身之下,知人之不正。以人之不正,知其身之有所未正也。既以正人,又反以正己。”无涯点了点头评道,“人最难自省。林一川林一鸣,扬州林家这两兄弟一个有才一个却是活宝!”
无数的目光在百官之间交流碰撞着。素来连和稀泥都懒得的年轻皇帝似乎有了变化。这样的变化让一些官员于惊讶中生出了喜悦。让另一部份官员隐隐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像是……本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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