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极其简单。一榻一桌。靠墙摆着一只衣柜。桌子上摆了个针线篮。里面还有一双扎着麻线的千层布鞋底。看大小,正是小沙弥静玉这年纪穿的。
离开灵光寺时,穆澜突然想起了林一鸣。一起同来,却再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先行进寺,照理说寺里发生命案。以林一鸣的性格,他应该来看热闹才对。他去哪儿了?
穆澜不动怒,林一川气极败坏。那种挫败感让他更想激怒她:“穷光蛋就是穷光蛋,偷本公子的衣裳穿还喜滋滋的,真不要脸!”
林一川顿时讥笑道:“矮挫子!”
穆澜这才慢慢走了过去。她装着欣赏那株高大的老梅,感觉到四周无人窥视,这才悄悄地进了屋。
刹那间两人的眼神如刀剑直刺对方。
“少爷!”燕声都快哭出来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少爷这么惨过。大腿露在外面,人被揍得爬不起来。少爷这是在惨笑么?
外面传来清脆地诵经声。穆澜走出去一看,静玉搬了个蒲团,跪坐着在梅花树下念经。小脸一片虔诚。
衙门里的人已经离开。燕声给林一川找了套干净的僧衣换了。林一川穿着僧衣,越看越不舒服,打死不想这样穿着回城。他吩咐雁行回去弄身衣裳来,决定在寺里住一晚。
她打开了衣箱。里面有三四套旧衣。质底普通,没有补丁。衙役们已经翻找过一遍了。穆澜也没发现更多的线索。
“梅婆婆从前都不爱说话?最近看到梅花开了,才说话的?”
“少爷!”燕声骇得叫了声,朝他扑了过来。
穆澜顿时冷了脸,将林一鸣消失不见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我也要打狗……打摔进澡桶里的落水狗!”
当时穆澜不想多事,就没有进去细查。紧接着陈瀚方就带着两名监生进去了。
现场很简单,黄衫蒙面男人闯进屋,一刀封喉。仵作填了尸格。衙役从老妇人衣箱中找出了两串散碎铜钱。念她没有亲属,就将钱给了寺里办丧事。僧人们卸了门板将那可怜的老妇人抬到一旁,用领苇席盖了面目。
他趴在地上仰起脸看她。新叶般的眉下,那双眼睛染满了怒火,美丽得令他目眩神驰。
在寺里住了十八年,也不是哑巴。为什么突然会遭到职业杀手的刺杀?面具师傅是为了无涯而来,还是因为这个老妇人?
“这老妪孤苦无依,遭此横祸倒也可怜。本官再补些银钱,寺里给她做几天道场,买口薄棺发葬。将来她的远亲再来寺里,也好知晓去何处寻坟祭奠。”陈瀚方拿了锭银子交给了主持。
果然是只小铁公鸡!一套?你怎么不说还我十套?这样才有拿钱砸人的气势啊。林一川看着穆澜大力拉开门,风也似的走了。
穆澜踟蹰了下,又返回了林一川借住的禅房。
“主持师父说是梅婆婆的远房亲戚送她来时种的。”
僧人将老妪抬走之后,人群便慢慢散了。不多时,这处角落就清冷无人。
燕声相信自家公子一定会狠狠教训穆澜这只白眼狼。他转身就关了门,提着刀在门口守着。
她舒服了,林一川就更不舒服了。他盯着穆澜冷声说道:“还好意思回来?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陈瀚方叹了口气,带着两名学生告辞下山去了。
洗澡时林一川居然闯进来,穆澜阵阵后怕。丝毫不后悔把他劈晕扔进澡桶。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林一川没这么小气,笑嘻嘻地说道:“谁叫你偷看我洗澡的?活该。”
穆澜拎起已经拖在地上袍角掖进了腰带里。
三人进去时,难道有人无意中踩到了这里,将那个十字踩得模糊不清?所以陈瀚方才没有发现?
这个世界上,能带来伤害的,永远都是自己亲近的人。无关紧要的人,话再恶毒,谁又会放在心上?
“这棵梅花是谁种的呀?”
穆澜一把撕裂了他的裤子。林一川一掌打掉了穆澜的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