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如果他决心要丢下她，她也别无他法。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拼命说服自己要相信他的话。

    “嗯。”她匍匐着爬去大粗干那里，她不敢往下看，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树枝上。越往里爬，树枝的直径越大，她终于安全坐稳。

    许惠橙一惊，使劲闭眼，把眼眶的泪水挤出来。“钟先生……”她连声音都是抖的，“我不哭……”

    钟定不愿再这么干等。“小茶花，你在这里坐着。”他刚才在缆车上，看到这道山壁有个缺口，只是较这里有一段距离。

    两个小时后，没有任何救援的信息。

    他回头望许惠橙。

    她这一行动，很大程度取决于钟定的臂力，而他居然真的完全没有晃手。

    这么吊着，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树枝承不住他俩的重量，那就晚了。

    他被她挤得又晃了几下，凌厉地道，“小茶花，抬起头来。”

    钟定上了没几步，碰巧经过一丛野草时，他突然停了。

    钟定瞄了眼自己的左手，示意她。“站上来。”

    许惠橙在这惊险万象的处境中,已经完全失语。吊在半空中的他们，底下是黑压压的丛林，她所有生存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右手上。

    他只是把手下移，手腕托起她的臀部，让她整个人坐到他的手臂上，然后轻笑，“镇静，我们还得自救。”

    她借着他托高的臂力，伸手去攀树枝，但是够不着。

    许惠橙一听，似乎有了一线光明，她连忙移开目光去搜寻。

    钟定寻不到可供落地的山角，他向上望了望。

    钟定一直盯着她。在她的右手抓住风衣衣袖时，他警告着，“先别放你的左手。”

    “把袖子缠一缠。”

    “我要重申一下。如果你再掉眼泪，我就把你踢开。”

    他语带威胁，“不要抖。”

    往内一米多以后，山洞的空间就显得比较宽敞。

    过了好久后，她轻声打破了两人的寂静。“钟先生，会有人来救我们么……”

    隐隐昏暗中，他掐掐她的脸颊，“吓坏了？”

    她咬着牙，“我怕……”怎么可能不怕，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那里有一个洞。

    “这才乖。”他这话像是顺口溜似的。

    洞口被植物延出的杂草遮盖了，只有上部的三分之一可窥。刚刚他从下面的角度，完全看不到露出的部分。

    许惠橙看了眼盘根错节的树枝，再望向他。她颤着手，她没有爬过树，可是她的希望都在他那里。

    钟定跨起左腿，踩到了那里。

    许惠橙默默搂抱他的颈，战战兢兢地把脚抬起到他的手臂。在窥见底下的灰景时，她抑止不住发抖。

    他的神色微敛，“会的。”

    钟定神色不耐，“小茶花，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她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要放弃她。

    许惠橙抓住干枝的霎那，都快要虚脱了。然后她才完全直立，手脚并用地撑上枝干。

    许惠橙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迟钝地坐起来，转头看洞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活着。

    然后她突然扑进钟定的怀里，揽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还行。”钟定低头俯瞰，众生万物皆在他的脚下。他笑了，“这里的日出肯定很美。”

    他明白，如果他把她扔在这里，她会死。

    “小茶花，你自己沿着树爬，我拉你上来。”

    许惠橙现在什么都听他的，两只手抓着各自的支撑物。

    他抬眼看她一下，然后双手握着枯枝，模仿着引体向上的动作撑上来。

    他本来可以完全甩开她,但她那惊惶无措的眼神，让他稍微迟疑了。

    钟定站起来，摸出打火机，借着火光打量了下。

    她点头，绕着袖子缠了一圈，然后死死地抓紧。

    许惠橙拼命宣泄着内心的恐惧。她现在只有这个男人陪着她，也顾不得他是好还是坏。

    她害怕得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许惠橙吸吸鼻子，仰起头看他，眼睛红通通的。

    她可怜巴巴的，盈着哀求的泪光。

    钟定淡笑，“小茶花，我去去就回。”说完他果断地攀着山崖向上。

    她启了启口，“钟先生，我好了……”

    他刚刚计算了自己和旁边枯枝之间的距离。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跳下来,那么他完全有把握可以抓住那一杆。只是，增加许惠橙的重量,就不太好说了。

    钟定这一跃,其实是在赌。

    应该是个天然的洞窟。

    洞口不大，直径大概就是一米左右。他拨开野草，下半身先滑了进去，然后扶住洞口，运力继续往里。

    只是，此刻的许惠橙没有欣赏日出的心情，她的惊恐丝毫未减。她转头看钟定，他的脸上，呈现出暖黄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