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无限的满足感赐予了她无限的力量，她本能地开始创造新世界。

    莫兰挂断电话，乔以莎愣愣地站在当场。

    他还是没说话。

    那枯手明显是奔着洪佑森来的，但在黑烟将他完全包裹住后，它便迷失了，在半空中抓了瞎一般摸来摸去。

    ……

    来不及感叹他的发质，他每上顶来一下，为了缓解疼痛，她就要大口呼个气，几次下来，供氧量明显不足。

    天边首先出现一轮巨大的圆月，因为他说过那里应该会有很美的月亮。

    就在他们浑然一体之际，远方忽然传来一声狼嚎——

    洪佑森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这可能是洪佑森这辈子第一次说出“想喝酒”三个字。他还真的付诸行动了，出门找邬索要了几瓶青稞酒。乔以莎见到邬索，急着想把刚刚的消息告诉她，没等开口脖子一紧，洪佑森抓着她带到怀里。

    窗外野风呼啸。

    “有人去找你们了。”

    力气大得要死。

    “来陪我。”

    她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洪佑森推开。洪佑森在脱离她身体的一瞬间，眼睛陡然睁大，他的双目被金光充斥，发出高山仰止的空旷之音，而后身上的光芒瞬间涌入心脏，又渐渐熄灭。

    他没说话。

    乔以莎：“……”她紧张地站了起来，耳边还响着小楼外孩子骑自行车的笑声，一切都不太真实。

    乔以莎顿了顿，指尖拨弄头发：“那不成啊，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寻爱了。”

    洪佑森凝视她，半晌问：“你陪不陪我喝？”

    那他的世界也是她的世界。

    乔以莎舔舔下唇：“好，你想喝咱们就喝。”

    “什——”不等问，人被洪佑森扯走了。

    乔以莎颤颤地说：“没错，是变重了……”

    乔以莎被他盯得脊梁发热，她甩开裙子，一脚踩在他的凳子上，手从他的脸庞移动到他的脖颈，又摸到他的颈动脉……

    ……

    果然是草莓味的。

    疼是不可避免的，但偶尔也有那么一下子的触电，让她忍不住仰脖嚎一嗓。但这跟他们最初于幻境之中的美好享受不可同日而语，不到两分钟的功夫，乔以莎已经呼吸困难，痛不欲生。

    “谁？”

    他这一句说到她心底。

    ……

    宇宙的浩瀚压住了她的躁动和狂热，那鼓声拉着她一点点踏入他的领域。

    血液完全盖住窗户，唯一一点月光也被蒙上了，阴寒游走，屋里的蜡烛熄灭，只剩下洪佑森身上的光点，发出幽冥的蓝光。

    邬索轻声念：“Shivaratri……”

    洪佑森递给乔以莎一瓶，乔以莎握着瓶口摩挲几下，最后说：“真的有人来抓你了……”

    跟她的慌乱相比，邬索稳如泰山，她还是淡笑着看着她，慢慢弯腰，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一个词——

    那是希瓦，一个人类神明的居所。

    乔以莎：“你真要喝？你以前喝过酒吗？”

    声音一出，黑暗散去，他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没有高山，没有明月，没有漫天浪漫的银河雪花。

    他今天唯一跟之前那次不同的是他不再冒寒气了，他热得满屋子全是水汽，跟桑拿房似的。

    “这不是难受。”邬索解释说，“这是狼族的通感，他要醒了。”

    他的强壮压制了所有不利的客观环境。

    德西：“哪里像？”

    紧接着他们身下生出皑皑雪山，因为他说过他们要去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邬索挑挑眉，仔细观察洪佑森，然后将目光移到乔以莎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

    她耳边是他的心跳，像是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看到他的眼睛，他的左眼变成了太阳，右眼变成了月亮，他身上流淌着的光点变成了难以触及的星河，它们涌向他的心脏，划出的光线成了孔雀的羽，在寰宇之中轻轻摇荡。

    她想过很多次，爱情真正的初始是什么样子，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她把一切都忘了。

    周围一切都好像放空了，她渐渐被掌控，在他的目光中坠落茫茫黑暗。

    邬索握着火把冲进来：“你们没事吧！”

    莫兰自豪道：“不是所有血族都像我们这样爱好和平。”

    在她塑造的那方自由天地里，他仍与她紧密相连。

    “他好像落榜了。”

    他用真诚与爱吞没了她。

    她紧紧压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一时分辨不出是上面更难受还是下面更难受。

    洪佑森完全不会喝酒，半瓶下肚就上头了。乔以莎看着他红红的脸蛋觉得好笑，起身过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乔以莎：“有危险！”她拼命抓住邬索的衣角，“血族可能要来了，你们……”

    乔以莎：“几率大吗？”

    邬索说：“他们同样强悍，并且深情。”

    “草！”

    “天……天天天……hold on！不不不、不行、草！……真不行了！啊啊啊啊啊嗝——！”

    她感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向她诚恳地敞开大门，邀请她与自己合二为一。

    他毫不保留地向她展现他的真实，他的迷惑，他的孤独，他驰骋荒野时的雷霆万钧，还有林间嬉戏时的平凡快乐。

    乔以莎：“什么？”

    洪佑森说：“我听到了。”

    在刚刚乔以莎被他带走的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他们的房子朝向的正是吉罗娑的方向。

    洪佑森收了收下颌，目光向上看着她，眉毛直接横在双目上，透着一股内敛的魄力。

    天越来越黑，部落供电不足，屋里只留了几根蜡烛照明。

    屋外再次响起狼嚎。

    两人在烛光中对饮。

    门口楼梯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洪佑森回来了。

    烛光晃动，火焰之心欢腾躁动。

    “有人来了，你快起来！”

    “不过狼人部落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莫兰提醒道，“你们不要乱跑，待在部落范围内。”

    邬索：“为什么怕？”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乔以莎有些措手不及。

    ……

    乔以莎又有点缺氧的意思了。

    当血涂满玻璃窗，里面忽然伸出一只腐烂的手。

    他的容貌从没像现在这样深邃，身姿从没像现在这样卓然。他的头发变长了，身上生出柔白的毛发，五官与肌肉变得锋利尖锐，眼睛反而像月下的一对金色莲花，安宁自然，带着无限的祥和与信任。

    周围漂浮氤氲的水汽，他若即若离站在那里。

    莫兰反问：“你说干什么，难不成过来请你们吃饭吗？”

    她像个妊娠的少妇，抓住洪佑森的肩膀，竭尽全力稳住心神，希望能静下心来找回刚刚的状态。

    求生的本能让她放弃了面子，伸手去够衣服，哆哆嗦嗦地拿出莫兰那瓶红色试剂，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喝了下去。

    就这么一个土楼，旧屋，和充满了狼狗气味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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