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白日梦做得有些混乱。
乔以莎披上风衣。“算了?”她路过阿吉身边,捏住他的小脸,“你什么时候能有点脾气?你柳河哥要面子你不知道?我们当年跟本市一霸对呛了半年多,最后都赢了,现在这算什么?这种小打小闹要是输了,他直接把店闭了你信不信?”
明月高照。
他嗯了一声。
乔以莎裹紧薄风衣,余光忽然扫到路边一所补习班。这时段大门紧闭,只有门口广告条在滚动——德工高中在职教师倾囊相授,一堂抵百堂!
他不说话。
霓虹灯影照在他的衬衫上,映出七彩的夜光。洪佑森还是之前那副打扮,手插在兜里,单肩背包,微垂头,没什么表情。
乔以莎忽然说:“你把这层膜去了我看看。”
脸靠近了,五官也清晰了许多。
“我去帮人拿车,不是为了钱。”他纠正她。
洪佑森发来的消息非常简洁,一共两条——
他没说话。
乔以莎从店里出来,脚步停了一瞬。他撞入她眼中的身姿,有一种说不出的与夜色相融,或者说被黑暗祝福的味道。
“说。”
好在没扔名片。
乔以莎手拄着脸,有气无力地斜靠在沙发里,听着担架上的男人哼哼唧唧的呻|吟。
窄小的巷子里生长着一些绿植,颜色在秋季显得更为厚重,巷子口竖着Bly的灯牌,光芒较暗,照不了太深。这里不常来人,但店员仍然每天打扫,石板路几乎一尘不染。
他走过来,说:“你有没有背着我来阴的?”
手机响了,是阿吉。
“有,模仿谁?”
“接我班主任电话。”
惨叫的胖子,穿校服的少年,沉默的背影……
阿吉回忆了好一会,叹了口气:“好吧,我懂了。”
他自己判断了一会,最后点点头。
他低声问:“你有没有办法模仿人的声音?”
乔以莎问:“为什么?”
他说话语速不快,又没有多余的面部表情,给人一种不太好沟通的感觉。
模模糊糊间,她仿佛又听到男人深沉的笑骂,他掐着阿吉的脖颈,说小兔崽子,做流氓,也要有格调。
乔以莎指着桌上空了的盘子:“你买单?”
“你考试是哪天?”
“姐!我兄弟的兄弟怎么样!”
他察觉到什么,转身过来,目光里透出的质问打断了乔以莎的文艺,她一愣:“怎么了?”
他自然能看到,在她眼睛眯起的瞬间,周身腾起的若隐若现的黑色烟云。
乔以莎说:“就跟今晚情况差不多,一对一,你稳赢的局。”
他自己琢磨了两秒,说:“也不是。”他直起身,“有报酬,但不是钱。”
“其实我不太清楚。”
“干什么?”
“这样的话……”他负手站在一旁,跟乔以莎一起看着平躺在担架上的男人,一脸凝重。“五根手指就全了。”
乔以莎:“那是什么?”
乔以莎侧头,阿吉一本正经看着她。
黎明的清光铺满房间。
洪佑森背对墙壁,乔以莎站在他面前。
半晌,洪佑森终于忍不了了,他攥着肩带把包又往上甩了甩,道了句“算了”,闷头就走。
洪佑森在巷口驻步,回过头。
他没打算回答,转身要走,乔以莎一把拉住袖子给他扯了回来。
阿吉还在说:“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也不是非赢不可吧,要不你去找柳河哥说说这事就算了吧,我是真找不着人了!再来要去体校了!”
他嗯了一声,与她错身往外走。
“我爸。”
“为什么我们非赢不可呢?”
乔以莎双手插在风衣兜里,一动不动盯着他。
“阿吉……”
他等着更详细的解释。
乔以莎:“电话是哪天的?”
同样的时段,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支寂寞的香烟。
洪佑森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勉强给了个理由:“我还要上学。”
乔以莎见他这意思,好像是应下了,便说:“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乔以莎想了想:“你该不会是人类养大的吧?”
……确实没关。
她笑着说:“请你吃个饭,半个月烟钱没了,话总得说完吧。”
乔以莎:“可能是我们一家对手吧,恶意竞争!派了个打手莫名其妙上门找茬,堵了我们一个看场,后来我们去找他理论,去一个被打回来一个,你说是不是不讲理?”
阿吉穿着工作装,标准三件套,白衬衫,西服裤,搭配一件小马甲,油头梳得一丝不苟。忽略他经常脱线的大脑,这外形还蛮有欺骗性。
他穿着一双白灰相间的板鞋,校服裤子挽了两褶,露出一截脚踝。碎发挡着眼睛,虽然依旧沉默,但乔以莎明显能感觉到,他不太爽。
路上车流如涌。
他似是不太喜欢这句话,眉头微蹙,缓缓弯下腰。
洪佑森:“周末。”
“嗯。”
那确实是来不及了……
他抿抿嘴,似是默认了。
……
被这双眼睛盯着,有点刺|激。
乔以莎默不作声。
乔以莎思考几秒,问:“你挂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