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0235

    杨玄摇摇头：“闲得要命。”

    觉得水太混，担心常在河边走不小心湿了鞋？

    “内线消息。”杨玄说，“有人坐黑庄，我估计这段时间前期准备做得差不多了，该出手了。”

    杨玄想起那次无疾而终的义工聚会，感觉自己实在没办法违心地点这个头，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概就是有人天生不喜欢山水，不喜欢植物，不喜欢亲近大自然，喜欢每天吃着汽车尾气，生活在被一些文艺工作者描绘成“灰色的囚笼”的城市里。

    0235是支肉蜗牛一样的股票，常年保持低水平稳定，公司的年报她都看过，资产负债表勉强能看，不知道里面被注入了多少劣质资产，反正是顶着那么大的一个空壳子，没分过红，留存收益就差强人意了，损益表上有明显的利润操纵行为，到了现金流就更是一塌糊涂了。

    “那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卖呢？”

    于是做出了一个两年之内她都很后悔的决定，说：“好啊，怎么走啊？”

    她想，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花钱给人干农活去？

    李伯庸七十年代末生人，家又是城市经济区的灯影地带，虽说不是边远山区的农村，却不知道为什么，发展比山区还不如，三十年间，户州城一天一个变化，快得让人目不暇接，他老家却是十年如一日——除了门口的大坑里水干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伯庸的脸色如常，耳朵尖却红了。迟疑了一会，他想起自己相亲那么多回，一路走来的一把辛酸泪，简直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遇上这么个顺眼的姑娘，于是对自己说，矫情什么啊，谁还不知道那点事啊，是就是呗！

    李伯庸毫不气馁地从兜里摸出一张票，还是张套票，上面写着“生态嘉年华”：“我们前两年在城郊开了片荒山，最近政府不是鼓励承包荒山开荒么，有不少补贴，后来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发了这么个地方。”

    大概是因为被这个“灰色的囚笼”囚禁得时间太长了，以至于难以适应自由自在的生活空间，于是……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杨玄晃了晃啤酒瓶子，笑了笑说：“坐庄的人我认识，他有几把刷子，我心里也有数。”

    出去玩可以，为什么不能去电影院呢？电玩城也可以……实在不行，KTV也能凑合，可是……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周末，要去挨着虫子咬，上山捡鸡蛋呢？

    他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有多，实在过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李伯庸记得，家里经济最困难的时候，饭是吃不饱的。

    杨玄低头打量了一下那张票，角落上写着单人票价：80元，团体票：50元。

    怎么让她这么一说，自己这么像奸商呢？

    杨玄脸上的鄙视神色掩藏得很好，以至于李伯庸完全没看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她低垂的眉眼，感觉这个姑娘长得很……素净，不知怎么的，就越看越顺眼，于是试探地问：“现在还在试运行，送你张票，要是你工作不忙，其实周末可以去郊区散散心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省得整天闷在屋里，对身体也不好。”

    李伯庸趁机追问：“那喜欢出去玩么？”

    选了这么一支股票，也不知道徐师兄是想借着这个掩盖什么东西。

    然而杨玄最后还是没扛住李伯庸纯洁期盼的小眼神，她想起在世纪公园的时候，这个二货突然冒出来拉开徐暨的那种又傻又愣的侠气，感觉这年头，敢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人不多了。

    对于一个人而言，即使这种生物已经进化出会对文字产生条件反射，但这种反射的深度毕竟有限，再怎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教育，其实也不如正正经经地饿过一段时间的肚子，让那种满怀对食物的渴望，偏偏前胸贴后背，只有空空如也的肠胃不安地蠕动的感受变成深入骨髓的记忆，他就再也不会浪费粮食了。

    杨玄皱皱眉：“也就是说……你们种了东西，懒得往下摘，让人去帮你们摘，还要买门票，摘下来的东西按斤两称，是吧？”

    一句话就把杨玄问住了，她低下头用筷子扒了两下菜，想了一会，才说：“没前途。”

    忍不住问：“这里面是怎么个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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