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下一坛

伯庸看了杨玄一眼，感觉什么证券的听起来的确不像什么正经营生，怪不得这姑娘宁可去给人做白工也不干了呢。

    杨玄突然摇摇头笑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这茶还不错，我看够得上二百块钱一壶了，今天托师兄断腿的福。”

    李伯庸偷眼看着徐暨“嘿哟哈哟”的那个模样，心里不屑地想，老子小时候爬树，被我爹一嗓子吼下来摔断腿，也没敢掉一滴马尿，世界上怎么还有骨头这么脆的男人，他居然还好意思当着女人的面穷柔弱。

    “不想来是吧？”徐暨苦笑一声，“你怎么那么轴呢！我可跟你说，最近有谣言，说国家可能在考虑批准融券融资和金融期货的事——其实也不算谣言，金融市场发展下去，这都是迟早的事，估摸着也就是这四五年的光景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杨玄犹豫了一下：“好像给你挠坏了一点，要不然我按原价赔你……”

    李先生赶紧干笑一声：“啊哈哈，没关系，没事，我百十来斤的一个人，还能跟二两重的小猫一般见识么？”

    三个人一时无语，李伯庸酒桌上常客，自然知道怎么打破僵局，于是转向杨玄：“杨领队，我上回跟你提的那个总经理助理的职位，现在人还没定下来呢，说真的，你再考虑考虑，你要是决定要，这职位可以内定给你。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细心周到，人又踏实的不多了。”

    有点猜大猜小的意思。

    徐暨赶紧做疏忽抱歉状，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看我，都忘了，李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大家既然认识了就是朋友，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

    当然，后面的话他为了顾及徐先生的面子，好心眼地没有说出来。

    可是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觉得非常可惜，想着想着，竟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闹闹细细地叫了一声：“咪呜——”

    徐暨懒得理她：“这只是一种发展趋向，你愿意我们的金融市场永远紧锁国门么——将来这里面会有更多能玩的东西，也会有更多机遇，更多的资本。”

    于是他颇为客气地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是啊……杨玄，其实有时候给自己放个假，调整一下生活状态，试试别的活法，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时间长了，人还是要活回正轨上来。”

    “杨玄！”

    李伯庸接过来一看：“鸿经证券……”

    这话听得李伯庸一激灵，回头看了徐暨一眼，有些疑虑地问：“徐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恍然大悟：“哦——原来徐先生是搞证券的，失敬失敬。”

    李伯庸知道自己捅了篓子，一路装孙子到了医院，跟着徐暨又检查外伤又拍片子，得出个结论——没事。就是腿上青了一块，脚踝稍微有点肿，睡一觉就好了。

    然而下一刻，徐暨就在心里唾弃了自己这种思维方式，心想老子的小师妹，就算堕落了几年，也不能去种大葱啊捡鸡蛋啊！

    杨玄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拎起在他车后座上磨爪的闹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它平时在家里不这样的，也没见过它乱挠东西。”

    “啊，对，你羡慕这个，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像美国人一样无耻地四处借钱花，然后借着贬值欠债不还。”杨玄打断他说。

    杨玄立刻接口说：“是啊，可我就是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要接触社会，所以才出来先从义工做起，想等我锻炼一段时间，再去找个正经工作碰碰运气。”

    徐暨和闹闹同时把脸扭向窗外，心想编，接着编。

    酒店经理亲自出来迎接他们的大股东之一，殷勤地把三个人让进雅间，端茶倒水。

    “我老在家里，自己上网看片什么的，时间长了就不大爱说话，”杨玄眼珠往旁边转了转，“嗯……可能性格天生也比较内向，不大愿意和好多人打交道，助理这个工作，起码要求要和别人有良好的沟通能力吧，我觉得我可能不大行。”

    舔了舔爪子。

    “嗯，怎么说？”

    闹闹：“喵。”还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心说，没听说过兔死狐悲那啥死猫悲么，拿真皮垫屁股的暴发户，不挠你挠谁？受死吧人类！喵卡卡卡卡——

    杨玄低下头做文静状，偷偷乐了——师兄的脸都青了。

    李伯庸虽然颇为看不上他的白软属性，可是他这人就容易人来疯，混社会多年，俨然已经是个油子一样的自来熟，顺口接了一句：“不打不相识嘛，说起来大家也都是缘分——我前两天还打算把杨领队挖到我们公司来着呢。”

    徐暨做谦虚状：“哪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