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轮回晷 十一

下，“奖金不想要了？”

    “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出了意外，比如老太太阳寿未尽就去了。”祝红说，“林静在那头给我传了昨天走失的魂魄名单，我查了，里面确实没有她，她在外面晃荡，很可能那边也还不知道。老太太的魂魄被轮回晷连着活人，说不定就是这么躲过阴差的。”

    她突然有种感觉，卖身求那啥的事，他们死不要脸的领导真干得出来。

    祝红问：“怎么？”

    祝红修长的手指从书页间滑过，赵云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轮回晷”三个字下面，是以小楷标注的“借寿”两个字。

    赵云澜撑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轮回盘我是知道的，一般是刻着箴言的日晷，象征意义大于使用意义，这东西有什么特别？”

    赵云澜跟郭长城分开以后，就开车回了光明路4号，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办公室，把大学路口的监控录像从头到尾来回放了三遍。

    这位女警看起来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简单地梳了个马尾，淡妆，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她的眼睛半睁半闭着，神色慵懒，好像要睡着了，可手底下的活却很利索。

    赵云澜：“物质不说明问题，有时候恰恰是没感情了，才会用物质补足……”

    白天的办公室看起来萧条了很多，刑侦科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女警在值班。

    可能是毯子有点长，一端垂在了地上，被赵云澜不小心踩了一脚，把另一边也掀了起来，毯子下面，一条巨蟒的尾巴尖突兀地闪了一下，又很快缩了回去，女警头也没低，注意力依然在录像上，随手把被踩下去的毯子拉平。

    他这句话在祝红一脸“你无情你冷血”的无声控诉中没了声音。

    赵云澜耸耸肩：“好吧，祝女士，你给指教指教。”

    “她看的是路灯下面？”

    “轮回晷代表朝升夕落，忘川里的黑鱼鱼鳞也只往一边生，所以只有年长者向年轻人借寿，不可能反过来，赵处，其实是你误会人家了吧？”祝红说着，凭空一伸手，一张写了字的宣纸纸条就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她手心里，上面写着李茜的名字，随后小字标注了生辰八字，再之后是两行模糊不清的字，看不见具体写了什么，只能勉强看出涂改的字迹。

    “工作时间调戏领导，”赵云澜笑起来，“很好祝红同志，今年咱们部门的党课名额给你了，准备好好提高一下思想觉悟吧。”

    “……过两天送你去读在职研究生，给我好好提高一下技术水平。”

    祝红动手把局部放大了些，但画面质量改善有限：“不行，我尽力了。”

    录像定格在两人分开后，死者卢若梅已经过了马路、正要走进小胡同的那一瞬间。

    “借寿？”赵云澜眉头一皱，立刻想起李茜身后跟着的那个异常的新魂，“我让你查的李茜呢？她身边的人有没有新死没过头七的？”

    赵云澜“嗯”了一声，祝红就继续说：“村干部说，两年前老太太突发性脑梗，别人都以为她要不行了，结果不知怎么的，她又奇迹一样的好了，不过还是有点后遗症，后来她被确诊为阿尔兹海默症，就是过去说的老年痴呆，我估计是脑梗造成的神经细胞损伤引起的，一开始她是忘事，后来越来越严重，人都认不好了，智力也严重退化，而半年以后李茜也正好考上了本市的研究生，她的父母这才不得不把老娘和孩子一起接走。”

    赵云澜低下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真的？”

    “你是说饿死鬼的目标可能本来是李茜！”

    祝红说：“地府帮我查过了，李茜的生卒年份确实被人为修改过，阳寿不是改长，而是缩短。”

    赵云澜想了想：“唔……”

    祝红：“……”

    听着这种催人泪下的故事，他非但一点也不觉得感动，还在那里扒着缝地研究，仿佛不扒出点猫腻来就不罢休，祝红简直分不清他们俩谁才是冷血动物了，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赵云澜有些意外地一挑眉。

    办公桌的角上贴着她的名牌——祝红。

    女警上身穿着制服，腿上却盖着一块长长的毯子，始终坐在椅子上，也不移动，如果不是脸色红润，她这个造型看起来就像是大病初愈的。

    赵云澜表情漠然地皱皱眉，似乎心里还在犹疑。

    “就是这，给我倒回去。”

    祝红后悔闭嘴太晚，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如果监控拍不出来，说明它不想让人看见，除非是天眼开了——这女孩能看见那东西，大概是因为她动过轮回晷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