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p;去年冬天，武林大会办成了集体相亲，来参加的人们一个个欢天喜地地顶着“凑热闹”仨字，自带花生瓜子矿泉水，前来围观老喻盟主的孙子。提前好几天就有人专程从外地赶来，前后一个礼拜，杨老帮主家里有络绎不绝的客人。

    这时，张美珍弯腰和老杨说了句什么，自己走到简陋的台前，拿起话筒对准音响，全场“嗡”一声，打断了人们的窃窃私语。

    “张美珍，你再抹红嘴唇，牙也都掉了。你但凡还有一点知道要脸，就应该回去把你那张老脸遮好了。”

    “哈，”张美珍笑了起来，“我听说你们前几天都恨不能把脑袋扎进沙堆里，怎么，撑腰的回来了，又有底气了？王九胜，你这一辈子，哪怕有一次光明正大地露面，出来说句话，我也当你有点人样。”

    “我不管的人，王九胜管了吗？三十六年了，早放出来了，当年参与这事的，今天还有活着的吗？站出来，告诉我们一声。”

    “哦，是我想多了吗……最近总觉得咱们院气氛怪怪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中生抓了抓头发，半带自言自语地说，“也可能是杨爷爷生病的缘故，晨练队没人组织，天天稀稀拉拉的，我觉得院里都不热闹了。隔壁也没人……对，那个大骗子是出门了吗？我上次没带钥匙去敲门都没人开。”

    “算，这用处不小了，”喻兰川冲他摆了一下手，“等你明年高考完的，我去上班了。”

    喻兰川眼皮一垂：“过两天我换个指纹开的电子锁。”

    “我……我叫阮小山，三十六年前，因为这事……被判了七年。”

    闫皓看了看台上的张美珍，年过古稀，口红已经没法遮住她下垂的嘴角了，卡在皱纹里的粉黛被灯光打得分毫毕现，像一朵落成了枯杆的残花：“可……他们、他们也太过分了。”

    刘仲齐：“倒不是，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哥，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去外面住两天？”

    “你没听出来吗？”喻兰川摸出手机，给于严发了微信，“王九胜回国了。”

    “看我干什么，本次活动是报备获批的，”喻兰川收起手机，“不然我才不给你们签盟主令。”

    读遍书山，也不一定能过好一生。

    与此同时，角落里有人悄悄地拿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片刻后，手机回执显示发送失败。

    悄悄的拳头握紧了。

    喻兰川的目光从穿衣镜里偏出来，看了刘仲齐一眼。

    正在整理领带的喻兰川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我建议你去，高二春游差不多是你中学阶段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等明年再想去也没机会了。”

    “小喻爷，你青春年少的，可不能染上爱闻老娘们儿屁的习惯啊，哈哈……”

    刘仲齐眼睛一亮：“想啊！”

    当年喻怀德老人也是这样问他的。

    韩东升：“……”

    练到神功盖世不行，攒出家财万贯不行，握紧权势地位也不行。

    他随口对闫皓说：“张美珍什么风浪没见过，她还在乎这点小场面？”

    张美珍：“你们北舵主养狗不绝育，满地拉屎，一天到晚流着哈喇子操桌腿，眼里还只看得见破鞋——路人都可以报警查他狗证了，是不是啊警察同志？”

    喻兰川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端详了他片刻，问他：“学剑有什么用？以后没有剑给你用了。”

    后面的话越来越不能听，闫皓和韩东升一起转向喻兰川。

    喻兰川眼皮都不抬：“坐着，没事。”

    韩东升看了悄悄一眼：“……都有家人死在那场大火里，不知道老杨从哪把他们挖出来的。”

    会场一下鸦雀无声起来。

    这一次，一百一的小院悄无声息，到了月底最后一天，人们却都像从地里钻出来的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占满了场地，对于喻兰川来说，来得几乎都是生面孔，没几个年轻人。

    他说完，四处传来“咯咯唧唧”的笑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猥琐狎昵意味。

    “我今天召集诸位，有几件事，既然有人指责我当年不管行脚帮‘兄弟’死活，那我也有话要说，当年入狱的，证据确凿，都是参与绑架，间接致人死亡，哪国的法律他们都得进去，诸位打算让我怎么管他们呢？是劫狱，还是替他们贿赂公检法？”

    “哥，”刘仲齐端着牛奶杯，追着喻兰川问，“今天报名截止了，你不给我签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