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这还有求于你呢。”甘卿因为感冒,说话时听起来像她当“梦梦老师”时装神弄鬼的声音,她每天都拿这个声音叫人“宝宝”,尾音拖得长长的,钻进喻兰川的耳朵,像是无数小沙粒磨着他的耳膜,听得人后脑勺发痒。
田展鹏被这一屋子七嘴八舌吵得头晕脑胀,他自己身后还一堆焦头烂额的麻烦,一时间血压都飙上去了。
居然还能保持单身,全凭自己功力深厚。
男人立刻追了上来,杨逸凡本来就不如人家腿长,还一只脚光着,一只脚踩着八公分的细高跟靴,跑起来像个杂技演员,她冷汗都下来了。这时,前方路口传来脚步声,杨逸凡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叫,就看见那路口被几个流浪汉的堵住了!
“就……老帮主的孙女。”
这时,一辆公交车开过路口,拦在他俩中间,闫皓只好缩回手,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说着,他伸手就去抓杨逸凡的胳膊,杨逸凡一矮身躲开他的手,同时一把扯下高跟靴的拉链,光脚从鞋里跳了出来,抬膝往人下三路一撞,趁着对方退后一步时,转身就跑,眼角余光扫过手机屏幕,狂按紧急拨号。
“等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我把你一辈子的心血都毁成渣了。从此以后,丐帮没准真的只能在武侠小说里出现了。”她想,“你会怪我吗?”
田展鹏阴恻恻地抬起眼:“这是看老帮主能活着出院的几率不大,她釜底抽薪了。这个……”
杨逸凡把鞋往外薅了一下,那鞋跟好像是专门照着下水道口配套生产的,卡得严丝合缝,她没薅出来:“不好意思,我没空,我也不是丐帮的人。”
穿补丁衣服的男人露出为难的表情:“上面吩咐的,请不到您,长老们要怪我办事不利了。”
闫皓师承堂前燕,轻功能让甘卿甘拜下风,悄悄的脚步轻盈得不像普通人,他当然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从来没打听过。他俩就像恰好住隔壁的网友,每天用文字和“人肉表情包”交流,“三次元”的事,别人不主动说,就不方便随便打听。
甘卿连忙给他倒了杯水:“您接着说。”
立刻有人问:“老田,你怎么才来?”
他心里疑窦丛生,看见不远处的悄悄游鱼似的钻进了一条小巷,闫皓不假思索地跟了进去,同时,他留了个心眼,把定位发给了喻兰川。
“家属注意一下时间。”ICU病房的护士小声提示,杨逸凡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很小的时候,被杨平逼着练过功夫,没少因为这个挨打,以至于她一想起这些事,就全是痛苦的回忆,后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沾,长到三十多岁,童子功早成花架子了,打架斗殴万万不能奉陪。
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人小声说:“她?她再怎么说也是老帮主的亲孙女……她就不怕把老帮主陷进去吗?不至于吧?”
甘卿一看他脸黑,又连忙往回哄了一句:“当然了,能去银行贷款也很了不起了——要是我去要,人家肯定就不给。买房对我们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难度跟上天也差不多,你虽然现在比较艰难,但那就好比是得道飞升之前的历劫嘛,人间就只有你们大能和避雷针才有引雷功能,好棒棒的。”
可他的牵挂太多了,连生老病死都显得比别人拖泥带水。
喻兰川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了一下。
“好消息是,丐帮和行脚帮的人现在不一定顾得上你。”喻兰川说,“你找回了王嘉可,把行脚帮和丐帮都卷进了局子里,我现在不知道是哪一边的人说漏了嘴,警察好像正在追查丐帮和行脚帮,这两拨人都是人多事多,这回屁股不擦干净,很可能被打成非法团体取缔,我想他们现在应该都收到消息了。”
突然和避雷针肩并肩的喻兰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要是不想说人话,就滚回去入土为安。”
悄悄似乎在追踪什么人,这女孩真是猫妖转世,天生的身轻如燕,闫皓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几次三番差点跟丢,终于,悄悄停了下来。
他低低地骂了句很不好听的,花白的鬓角旁跳起了青筋。
闫皓一看见他,两米以外腿肚子就开始转筋,至今没敢把罐头给隔壁送过去。
悄悄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据说是请假,隔壁穷酸宠物店雇不起第二个店员,只好由老板亲自出面接客——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光头男子,身高近一米九,一膀子横肉,胳膊上还纹了条摇头摆尾的大青龙,把宠物店里的小动物和宠物店的邻居小闫皓吓坏了。
家属不能在重症病房久待,杨逸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被护士领出去了。
“我就说那天你们去一百一闹事不该惊动警察!”
甘卿又漫不经心地问:“那照你这么推断,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去申请警察保护了?”
丐帮四大长老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田展鹏把发烫的手机静了音,匆匆走进了约好的包间,被暖气扑出了一脑门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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