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极乐世界？”张美珍盯着眼前的传单，总是带着点神秘笑意的脸色阴沉着，她的目光钉在传单一角，那里有个很像太阳的黑色符号，“他们现在又改名叫‘极乐世界’了？许昭那老鬼还活着？”

    喻兰川：“……”

    门一开，这六七个老年人就像要以身殉道似的，凶悍地朝着民警们扑了过来。

    她在监视自己！

    于严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对，找人盯住这个老头，等着看他跟什么人联系！”

    喻兰川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

    那伙人做事藏头露尾、神神叨叨的，似乎和这个极乐世界有异曲同工的意思，而万木春一派，向来是一脉单传，几代人似乎都有避世的倾向，实在也不像大众到满世界盗版的。

    男人卡了一下壳：“警察同志，他们这教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被取缔了？要是那样，那……那我回去跟我爸说一声，让他信点别的。真的，我们不知道……”

    于严忍不住打断他：“李先生，这些邪教之所以是邪教，除了骗钱敛财外，最后还很有可能引人自残自杀，你知道吗？”

    一个民警被当成电信诈骗的喷了一脸：“打疫苗跟加入邪教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真……”

    “这都多大岁数了，惜命都来不及，不至于的。”男人没往心里去，依旧笑呵呵地说，“行，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不要信了，一定严肃教育，您放心吧。”

    于严“嘘”了他一声，按下免提，只听他那里的电话传来一个男人迟疑又茫然的声音：“哎？好像……是的吧？请问怎么了？”

    工作人员微笑着告诉他：“我们这是封闭营，没有电话。”

    “我们没叫外卖。”

    “老周，说什么呢？”身后传来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周老先生激灵一下，又是那个老太太！

    刘仲齐不服气：“我们高中水平怎么了？你什么水平，硕博连读吗？”

    “那能不能提前几天先把我送回去？我外孙要期末考试了，孩子本来就是借读生，要是因为我考不好可怎么办？”周老先生说着，狠心一咬牙，“您看，我也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了，钱我是不会退的，劳驾你们把我送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就行，我……”

    一个小民警应声改装，没多大一会工夫，就拎着外卖上了楼，隔着门板，他听见里面传出宗教色彩浓重的音乐声和人声，人们在合唱，听着人数还不少。

    业务不熟练的盟主满心茫然，送老杨大爷到门口，他刚要开口问，忽然，喻兰川想起了什么：“等等，杨爷爷，万木春的‘庖丁解牛’算您说的‘邪门歪道’吗？也在那个许昭的收集范围里吗？”

    周老先生：“我……”

    “怎么，这邪教还有历史？”喻兰川问，“许昭是谁？”

    周老先生经历了这么一个下午，膀胱都有了恐惧的记忆，实在待不下去了。他首先找到了一个极乐世界的工作人员，试探了几句：“我跟许博士说了瞎话，我出门之前跟家人闹了别扭，根本没跟他们打招呼，这两天越想越后悔……他们肯定都急坏了，这里手机也没信号，哪能找到公共电话啊？我想给他们打电话报个平安。”

    老太太据说是极乐世界的老学员，自愿留在这里照顾他们、引领他们的，每个新人都会给配上这么一个“引路人”，周老先生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引路人温柔耐心，还好看。可是此时听见这个声音，他却忽然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李先生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简单粗暴地“处理”了父亲信邪教的意外，饭都没吃，又匆忙走了。因此他不知道，李老先生在他走后，也紧跟着收拾行囊离开家。

    “许昭搜罗的，大部分是邪门歪道的功夫，为了得到这些东西，他杀人越货、包庇罪犯，任性妄为，三十年前，曾是武林公敌。”老杨大爷说到这，抬头看了不明所以的喻兰川一眼，“对，你也可以把他理解成小说里那种沉迷邪功的魔教教主。”

    “我看你才是骗子？我奶奶上个月刚去打过流感疫苗，怎么可能加入邪教？”

    “许昭是个疯子，”老杨大爷缓缓地说，“他觉得现在的武林传承越来越难，过去很多独门绝技濒临失传，为了不让武脉断绝，得有人把众多功法收集在一起，于是他四处搜罗各派功法。”

    民警唯恐把对方假牙给崩掉了，一动不敢动，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于哥，我们要支援！”

    于严飞快地看了一眼通讯录上对应的名字：“李先生，我再确认一遍，您是说，您父亲回家以后，经常有打坐、祈祷等宗教行为，是吗？他还向周围的人宣传教义、参加活动占用了他所有的时间，是吗？”

    “许昭不理这些事，”老杨大爷双手按在打狗棒上，神色同样凝重，“也许只是门下弟子们专门给他骗钱用的分支。”

    于严：“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吗？”

    “我妈天天锻炼身体、参加老年健步走，生活挺健康的，什么邪教，你们搞错了吧？”

    于严轻声说：“找个人，装成送外卖的，上去看一眼。”

    进入信息爆炸和知识共享时代，古时候的“门派之别”早就没有了，毕竟有人肯练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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