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么一点大的小孩都不放过？太丧心病狂了，真是败类中的败类，”趁甘卿在厨房，刘仲齐悄悄拉住韩周问，“喂，她骗过你零花钱吗？骗了多少？”

    “了”字话音没落，他的肚子就丢人地响了一声。

    “这个‘suggested’后面不是‘to do’，应该跟‘ing’吧。”

    刘仲齐矜持地回答：“一般。”

    刚和小朋友装过大尾巴狼的刘仲齐，“改错专题训练”题目又错了一半，甘卿在旁边撑着头看了一会，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你这个主谓语人称和数量不一致啊亲。”

    甘卿：“……”

    因为有小孩在，怕晚上吃多了不消化，甘卿没弄很油腻的零食，她把打回来的两碗南瓜粥倒在一起，用热牛奶搀兑后重新下锅煮，放了点玉米粒，煮出了三碗玉米南瓜羹；又将培根卷和烤肉沥油，用平底锅干烤加热，与生菜、面包干和碎干酪搅成一道中西合璧的沙拉。最后切了甜橙和苹果。

    “那也不能，这里是女生宿舍。”

    “不行不行，”甘卿谦虚地摆摆手，“我是考试选手，看美剧都得靠字幕。”

    韩周充满同情地抬头看了刘仲齐一眼，心想：“你还真是学习一般啊。”

    一大一小两个男孩风卷残云，没剩下一粒粮食。张美珍家太干净，干净到让熊孩子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俩人还掏出纸巾，仔细地把桌子擦了。

    “我折了一瓶纸鹤，送你。”

    “……你还是个留学生？”刘仲齐愣了愣，“那怎么混成这样了？”

    刘仲齐听完以后，觉得匪夷所思，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一个大人，每月拿三百块钱可怎么活。但这大半年来，他先后经历了失恋、出走、绑架与升高二，还是比以前成熟了一点，没有贸然评价，问韩周：“这么晚了，你跑这来干什么？专程给大骗子送零花钱？”

    刘仲齐矜持地摆摆手：“谢谢，这就不用了。”

    刘仲齐脸酸，在小朋友面前挂不住了，把笔一摔：“你这么有本事，干嘛还坑蒙拐骗的，怎么不去联合国当翻译？”

    刘仲齐以为他不记得家长电话号码，就说：“不打电话也可以，反正就在楼下，要不然，一会我去你家门口贴个便条也行……”

    “您二位先吃着，我去留便条。”她无言以对地站起来，“吃完把餐具放在水池里，自己写作业。”

    十来岁的男孩好像永远吃不饱，每天这时候他也该补一顿夜宵了，刘仲齐脸色青了又红，屈服在了强大的生物钟下，忍辱负重地加入了夜宵局。

    “我姥爷今天闯大祸了，我妈要出去找他的时候都快疯了，晚上回来准得撒泼，我今天数学考了四分，肯定也得吃挂落。”韩周央求她说，“姐姐，你就收留我吧。”

    韩周用“哎呀，漂亮女孩都是小傻瓜”的宠溺眼神看了她一眼：“当然是一百啦。”

    甘卿笑出了声，誓死捍卫“一百二”尊严的刘仲齐恼羞成怒。

    刘仲齐愣了一下，甘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正经的笑容忽地消散了，露出了一点说不出的沉敛来。

    韩周小朋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伸长了脖子，确定甘卿还在厨房，这才趴在刘仲齐耳边说：“哥哥，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甘卿笑眯眯地补充道：“简称‘家里蹲’。”

    甘卿要笑不笑地看了刘仲齐一眼：“洗手吃饭。”

    现在的小学生都要上天了吗！这是什么破学校，怪不得父母吃糠咽菜也让他转学。

    他脑门上的汗好像总也擦不干净，因为胖，连气息都很急促的样子，整个人已经变了形，厚实的手背上有一排水肿的坑。

    这两位“女生”，年纪加在一起，没有一个世纪也差不多了。

    这时，他俩身后突然有人出声：“给你妈打电话，告诉她你在我这，别一会老头找着了，你又丢了。”

    甘卿：“所以你不好好上学，到处找女朋友？”

    甘卿走路悄无声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刘仲齐刚说完她坏话，吓得哆嗦了一下，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刘仲齐：“……”

    “噗……”刘仲齐差点把烤肉呛出来，连忙灌了一大口南瓜羹，烫得热泪盈眶。

    这个家只有几十平米大，但一尘不染，陈设讲究，布置精心，几乎像有专业设计师和保洁团队精心打理出来的，居住环境堪称“豪华”。

    韩周敬畏地看了一眼刘仲齐的英语作业：“哥哥，你学习好吗？”

    甘卿来到八楼的时候，正好碰见韩东升，韩东升回家查看周老先生是不是已经自己回来了，结果发现不但老丈人不在，连孩子都没影了，急得脸色都变了。

    韩周觉得这腔调学校老师一模一样，就撇了撇嘴。

    “学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时，她忽然说，“就算没机会了也不要紧，反正学了也没什么用。相比起来，你哥觉得还是高考重要吧。”

    “我是真心喜欢女生，不像我以前学校里那些人，”韩周一耸肩，报出几个小男孩的名字，“他们泡妞就是为了酷，唉，一点也不真心。”

    二十年，就已经够把一个人挫骨扬灰、变得面目全非了吗？

    刘仲齐仔细一看：“哦……对。”

    “我不想回家，他们总吵架。”韩周闷闷地说。

    这是刘仲齐以前一个初中老师上课时候说过的话，超出了小学生的理解水平，韩周听完，觉得喘不上气来：“我离长大还远着呢，我才不想长大。反正我妈说，等我长大了，肯定跟我爸一样。”

    “韩先生，”甘卿叫住他，“韩周在十楼玩，我下来跟您说一声，别着急，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上去接就好了。”

    高中生刘仲齐听小屁孩学大人说话，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甘卿觉得他纯属是五十步笑百步——好像跟女同学过家家一样搞早恋的那货不是他一样。

    “因为你哥不肯教你功夫吧？”甘卿冲他挤挤眼，“我猜猜，他是不是说，英语及格了才教你打拳？”

    甘卿觉得有点疲倦，生物钟提醒她该睡觉了。她摇摇头，回到楼上，还得哈欠连天地盯着两只熊孩子写作业，等着他们家长来领。

    “一个人？”刘仲齐奇怪地问，“你爸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