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严，华沂愤怒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让你说句人话就有那么难？”

    华沂双手在取暖用的小炉子上拢了一下，跟着人们往外走去，仿佛是送他们一程。索莱木忍不住嘴贱问道：“怎么今天这样客气，快天亮了，你不去躺一会？”

    华沂目光闪了闪，有一下没一下在长安后背上磨蹭的咸猪手十分不老实地伸进了他的衣服，他手指有些凉，长安哆嗦了一下，清醒了不少。华沂却忽然将他从自己身上按了下去，手掌撑在他的颈侧，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哎，我问你，现在我能脱你的裤子了不能？”

    他沉默了一会，阴沉着脸，不动声色地抬脚把卡佐踹了出去。

    华沂却沉默了片刻，手撑在下巴上，好一会才意味深长地轻声道：“人少啊。”

    布冬道：“你懂个屁！”

    华沂目瞪口呆地看着长安就这样点了个头，便一声不吭地走了，终于忍不住悄声对索莱木抱怨道：“他这是要多没心没肺啊！”

    华沂纠正道：“谁惦记你那条破裤子？我惦记的是怎么脱你的裤子。”

    长安揉揉眼睛，早等着他这句话呢，闻言立刻痛快地站起来走了。

    华沂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噎了片刻，只得道：“唉，你……你还是早点滚回去睡吧。”

    即使是一帐子香喷喷的大姑娘，这样站着坐着满满当当的一屋子，空气也新鲜不到哪里去，何况是这帮臭烘烘的大老爷们儿。

    长安想得通也放得开——唯有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游刃有余地应对这些他无法控制的东西，亲手给他所判定的善恶做一个了结，才能心平气和地活下去……就好像他小时候听见了木匠说哲言死的真相时，心里突然翻涌起无法遏制的怨恨和狠毒，只有在那些人的惨叫声全都消匿在大火中的时候，才自行平息了。

    长安松了手，奇道：“你？有什么事？”

    华沂无赖道：“还不行？是你自己说……”

    ……这时，他就忘了究竟是谁在议事帐篷里大梦春秋的这码事。

    没多久，帐子里的空气便浑浊不堪了起来，然而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嗓门的发挥，这个“哇哇哇”，那个“啊啊啊”，争论不休。长安很快就打了个哈欠，他往后缩了缩，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靠在一角，然后戳起一条膝盖，低着头，用膝头上横着的胳膊遮着脸，开始专心致志地打起瞌睡来。

    他对于打仗的事没什么意见，因此无从发表，只是觉得这些没事前来挑衅的人很烦。

    卡佐瞪了他片刻，匪夷所思地大呼小叫道：“你居然睡着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能睡着？”

    一个说要追出城去，再把城门关起来，追着黑风打，一个说大好的城门戳在那里不用，那才是傻帽。

    这一日议事的帐子里灯火的光一直亮到半夜，等所有人都散了，天边已经快要泛白了。

    长安皱皱眉，觉得很别扭，裤子底下能有什么好东西？他心中暗忖道：华沂这家伙脑子里没正事。

    他那只逡巡在长安腰间的手早就借着对方的皮肤捂热乎了，像条游鱼似的钻进了长安的裤子，长安激灵了一下，从未被人碰过的地方传来异样的感受，他忍着想把华沂的手揪出来的冲动，身体不自觉地弓了起来。

    然后这样定睛一看，才发现华沂正躺在那笑盈盈地看着他，毫不在意地被他掐着脖子，双手摸摸索索地搂在了他的腰上，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低声道：“干什么？谋杀亲夫？”

    长安不愿意黏糊糊地纠缠这个问题，他认为做人不能像哲言一样不痛快，整天心里像是憋了一车的话，却一声不吭地皱着眉等着别人领会。

    他人没有清醒，动作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一翻身将那人压住，暴起青筋的手已经压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卡佐的脑门在青年人那硬邦邦的骨头上一敲，“嗷”一嗓子叫了出来，长安的胳膊被他撞下了膝盖，打着了自己的脸，他终于晃悠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皱着眉，表情即不耐烦又迷茫地抬起眼。

    长安沉默了片刻，没想出又是哪里触怒了他，于是无奈道：“你可真难伺候。”

    把索莱木这个老光棍气得七窍生烟。

    随后他便严肃了下来，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轻咳了一声，开口说起正事来：“我们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