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却说道:“应了的事,怎么能又吞回去?”
陆泉飞快地派人通知了华沂,自己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远眺起来。
陆泉深思熟虑片刻,闷声闷气地来了个总结:“不错,是很不讲道理。”
华沂依然是摇头:“你知道什么是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么?就是一日不见,便想得百爪挠心,就是看见对方和别人好,便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了拖出去喂狗,就像……吉拉待阿芬那样。”
鲛人凑到他面前,指手画脚地比划出他一同挨揍的同病相怜:“啊啊啊,啊啊啊。”
华沂便是灌了一缸黄汤也醒了,纵身一跃,躲过一棒子,随后落到原地一滚,变成了巨兽的模样,缩头缩脑地拼着挨了几下,终于千辛万苦地凑到了长安面前,可怜巴巴地用爪子勾住了长安的衣服,恬不知耻地拿他的大脑袋往人身上乱蹭。
只见长安退后一步,义正言辞地指着他说道:“你不讲道理。”
长安坐在小院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华沂试试探探地走过来,脸颊绷得紧紧的,一声不吭。
长安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为今之计,似乎唯有将罪魁祸首华沂抓过来,像对付“啊啊啊”一样,也把也他打哭一回,才多少有些合情合理。
索莱木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首领,那么大的事,你连声也不吭一声,便默不作声地把人家定下了,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
山溪喝多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搭住重新变成了人形的华沂的肩膀:“首领,你这样不讲道理,如今可怎么收场?”
他一路追到了长安的住处。
此言一出,周遭登时一片寂静,仿佛连风吹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长安吓了一跳:“哎,你怎么流血了?我刚才打着你鼻子了么?”
众目睽睽,长安知道自己打两下也差不多了,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再接再厉地砸首领的面子也实在不像话。然而他心里依然是很生气,感觉这件事华沂实在是做得大错特错。可惜再生气,也说不出什么来,过了好半晌,他实在憋不住,忍不住又质问华沂道:“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
于是这事隔两年的秋狩节,便以他们威武雄壮的首领被揍了作为完美结局。
说完,他便将棒子丢在一边,阴沉着脸转身走了。
华沂还没有从缠绵的花前月下中回过神来,立刻被他的深谋远虑折服得险些膝盖一软,忙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用那么麻烦……”
他说着说着,心里便开始盘算起自己有什么,一边盘算,一边觉得华沂简直太不是东西了,连蒙带骗地便给他找了这么大的一个事。
华沂便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往前一步,像是要把头都埋进他怀里似的,继续轻声道:“要不你再打我一顿?”
这该如何是好?
“……”华沂道,“那不是掉的毛,是……”
依长安看来,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他这一辈子除了宰了混账木匠、无可奈何地辜负了哲言的那一回,还从未出尔反尔过,何况他回忆那日场景,依稀记得自己是一点异议也没有的。
华沂果断觉得,自己还是先溜走缓一缓比较好。
华沂没料到得到一个这样理所当然的答案,登时一哽。
那日正好是陆泉带人在城楼上守卫,才过了中午,便瞧见远方荒原的雪地里有一排黑影,冒着寒风行动极快,是一群兽人的模样,正往这边走。
他展开长安修长的手指,有些爱怜地抚过他掌心与手指上的茧子。
长安“咣当”一下将大棒子戳在旁边,皱着眉,表情严峻地看着华沂,将自己的衣服用力往回一拽。
是“揪下来的”仿佛也不大像话,他只好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华沂说完,仿佛魔障一样,抬脚便走,决断利落得很。
寒冷的恐惧依然根植在人们心里,他吃不准这些人误打误撞地道了他们的地盘上,到底是打算为敌,还是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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