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黑鹰部落送来了酒,他们借着着战场,留了勇士护卫,其他人将酒水洒在山谷里的一条河水中,又将仇人的头颅放在火上烧烤祭天,哼唱起年代久远的送别歌谣,然后便开始喝酒吃肉,在悲愤与悲伤中庆祝仇人死亡,围着那火上的头颅跳舞。
索莱木就用这种迷雾蒙蒙的目光盯着长安看了一会,说道:“好刀。”
华沂这样想着,突然对远处的索莱木一招手,那位“大灯笼”瞧见了,态度怠慢,并不急着过来,先是风中凌乱似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没有骨头似的爬起来,摇头摆尾地走了过来。
华沂对“诸神使者”干脆利落地说道:“呸!”
索莱木见他说这话竟然丝毫不避讳长安,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丢掉果壳就开始啃肉串的少年一眼,随即竟也不避讳地小声说道:“你当我是洛桐那个一把年纪活到女人骨头里的糊涂鬼?巨山部落有多少财产?当中的多少水分?进了谁的裤腰里?这是我当时跟你们分开,跟着洛桐回部落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武库里突然之间少了那么多家伙,封存的肉干去了一多半,珠石和一些珍宝却一个子儿也没少,反倒是贝塔跟账面对不上,你说这些东西都去哪里了?”
索莱木用万分蔑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口中道:“吾乃诸神使者,无所不晓,干什么?你第一天认识我?”
华沂似乎是极其放松——可能有点放松过了,酒喝了不知几大壶,随后竟然应了索莱木的诅咒,一脚踩空,滚进了河里。
然而每一次,当他觉得朋友太好的时候,心里就会生出这种恐惧——仿佛黑暗中会有一把尖刀冒出来,一下捅进他的心口一样的恐惧。
长安没应付过这样的情况,华沂这么一本正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安就发现他的眼神非常特别,好像不是很清明,里面浮着一层雾似的,叫人乍一看,还以为他两眼的焦距没有对上。
长安苦恼地嚼了一会嘴里的果子,觉得把华沂晒在那里似乎也不大好,于是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崩出句话:“你不用死……嗯,不用谢。”
长安的马刀已经被他卷进了包裹里,正横在他身后的地上,索莱木这句话,却是看着长安这个人说的。
华沂皱了皱眉。
索莱木掏出小刀,利索地将鹿腿片了,穿成了几串,又把树叶拧过来,汁水挤在上面,随口道:“你救的那个姑娘就是。”
过了片刻,华沂又突然想起来,奇道:“不对,你怎么知道?你一个男人,没事把人家姑娘的事打听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华沂吃了一惊,说道:“是么?这么年轻的医师?”
华沂毫不客气,一巴掌按住他的脸,把他掀了个倒仰。
以及这位……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却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小兄弟。
少年那一丝不苟的表情奇异地让华沂在冰冷的河水中暖和了起来,他于是便这样放松了自己,任由对方将自己一点一点地拖回了岸上。
说完,这无聊至极的男人便一把将索莱木的帽子抢了下来,露出了对方那一头被帽子压得扁塌塌、参差不齐的头发,只见索莱木头顶上竟然还有一个朝天厥起的小辫子,上面不知为什么,竟插了一根土黄色的野鸡毛,在夜色里随风摇曳,端是异常风骚。
索莱木顿时勃然大怒,有心扑上来跟他厮杀一番,又知道自己战斗力不足,于是指着他跳脚道:“我那帽子是天空之神给的!你大不敬!大不敬!今天晚上必然会倒霉的!”
是顺眼极了的那种好看。
这时,华沂突然压低了声音,对索莱木说道:“所以你早知道巨山长老勾结幽灵部落的事?”
索莱木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只不过我们凭空接手部落,虽说是公平交易,但部落里也毕竟有不少不服你的人,我是想,与其将来三天两头和这些人周旋,不如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算了。”
这时,长安看着他那离经叛道的脑袋,突然冒出一句:“那野鸡尾巴毛又是个什么神?”
可他说完,依然认为自己说得不大好,但显然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于是埋下头去,嗷呜一口,把剩下的半边果子也咬了下来,塞住嘴,不吭声了。
他被凉水一激,本来还有的几分清醒变了质,仰面漂浮在河水中,望着那漫天缎子一般的星斗,突然有一点不知今夕何夕。
好在索莱木很快就被华沂揪住后脖颈,像拎鸡仔似的给拎起来丢在了一边。
医师确实是十分重要的资源,那些纷繁的草药和药性,非得聪明的人才学得会,而且自己领悟是没门的,只能师从其他的老医师,便是想学,也要找到门路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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