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么?”华沂顾左右而言他地翻了个白眼,故作高深地忽悠道,“你这无知的山里野孩子,知道我唱得这首曲子叫什么么?”
亚兽的味道比兽人清单很多,却没想到还是叫这老瞎子发现了。
华沂认识这个人,知道他那手靠鼻子走天下的绝活,想来早闻到了自己的味道,于是也不再隐藏,很快从树上跳了下来,停在了那瞎子面前两步远的地方,有些犹疑地问道:“老瞎?你怎么在这?索莱木他们呢?”
那人双目已盲,脸上半兽化,鼻子附近长着长毛,正是一副人不人|兽不兽的模样,他突然一摆手,那些疾驰的兽人们顿时令行禁止的停了下来。
华沂才一抬腿,老瞎的鼻子却耸动了一下,他皱皱眉,再一次将脸转向大树的方向,问道:“那里……是还有个朋友?”
这亚兽少年脸上欠着血色,好像是有什么不足之症的模样,一直低着头,翻来覆去地把玩着他手中那大得过分的包裹,然后坐了一会,似乎不大舒服似的,呼吸微微急促,无意识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老瞎却迟疑了一下,他认识过一个更加神奇的亚兽,所以总觉着,这些亚兽人要么是彻彻底底的废物,要么恐怕便是某种怪物。
华沂轻描淡写地搂过长安的肩膀,说道:“我带着他,不必担心。”
华沂将那兽人的尸体拖进了不远处的树丛中,并不费心隐藏,一脸冷漠的事不关己。
华沂作茧自缚,没想到这小子的那把大马刀竟然是个一点也不掺假的真家伙,背着这一人一刀,简直像是扛了一只能把房子也撞倒的大号野猪。
草药的苦慢慢地蔓延过他的全身,连日的赶路造成的胸口闷痛让他疲惫起来,长安百无聊赖,干脆抱着他的刀蜷缩着躺在了华沂背上,再一次大无畏地睡下去了。
华沂看了他一眼,心里几乎带了些怜爱地想道:这傻小子,连贝塔与珠石都分不清楚,只知道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哪里能体会到那些人们心里无边的欲望呢?
这番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属华沂胡乱搪塞,可谓屁话之精华,果然成功得把长安说得一头雾水。
他说不清楚,却从少年的问题里觉得做人做出了一点凄凉滋味,便摇了摇头,过了好半晌,才说道:“有些事是不用刨根问底的,比如狼要吃肉,鸟要下蛋一样,你只能不停地走,看见的人多了,稀奇事也便多了,很多事不明白也明白了,懂么?”
华沂这话说得十分语焉不详,长安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不讲理的事,便追问道:“‘别的东西’是指什么?”
华沂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说道:“路上碰见的一个孩子,跟我很有缘,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只是他突然遭逢大变,不大愿意见人,别见怪——长安,下来。”
华沂的脸皮抽了抽。
只要长安别愣头愣脑地问一些叫人不知怎么回答的问题,华沂是非常愿意和他说话的。他每次看见那双如同记忆深处的眼睛,心情总会变得很好。
还是个病鬼?
华沂转头对长安道:“坐到我背上来。”便化成了巨兽,俯下身。
华沂就地打了个滚,仰面朝天,看见长安一脸莫名,正低着头看着自己。
长安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新鲜的事转移了,他看起来好像忘记了自己刚刚的疑问,顺着华沂的刻意引诱问道:“什么意思?”
山下的事真多。
“族间无小事,两块大陆若是也互相摩擦,必是地动山摇,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凡是债,必然是血债,哪能算得清呢?”华沂看着他亮晶晶清澈得仿佛见底的眼睛,叹道,“千万年,我们就是在这样的仇恨中活下来的。”
长安从树上挑下来,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了一圈。
老瞎对牛弹琴了半晌,一个字的回应也没得到,只得讪讪地退到一边。长安垂下眼,驾轻就熟地取出了几片草药,放在嘴里嚼了。
然而当着人,华沂却又不能露出形迹来,只得咬着牙驮着他走,心道,要是万一打起来,这小兔崽子看在自己这一路吃苦受累的份上,可要给点面子,多卖点力气啊。
长安居然信了他的鬼话,还听得十分仔细,听到这里抓住了关键问题,问道:“那天他们嘴里吐出来的是有毒的东西?为什么有毒的东西能含在嘴里?那些兽人为什么又和他们在一起?”
华沂脚下被突出来的大树根一绊,摔了个声势浩大的大马趴。
兽人天生力大,长安一个人的重量本来也不算什么,然而等到长安把原本戳在地上的大包裹扛起来的时候,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大长老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在长安身上扫了一圈,见他衣着整齐,瞧不出一点赶路的狼狈相,模样又好看,便明白了什么,了然地一点头,对华沂说道:“请。”
结果华沂还没得意完,便听见长安在他身后莫名其妙地问道:“可这和我刚才问你的有什么关系?”
然而就在这时,远方有震动声从地面上传来,华沂的动作一顿,被自己捂在手心中的眼睛里划过冷光——他能通过这种震动判断出对方的人数以及速度,这显然是一支至少有百余人的兽人队伍,来势汹汹,依这个速度,绝对不是什么赶路的行商。
华沂才想出言示警,然而一抬头,长安却已经不见了,他怔了片刻,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留意到那少年是什么时候藏起来、又是藏在了哪里的。
大长老一愣,打量了长安一番,奇道:“一个……亚兽?”
老瞎和华沂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亡客银牙是个心机深沉的东西,万万不会色|欲熏心到还带着任务,便半路弄来个不明不白的人。他生怕华沂再捡回个索莱木,便一路有意无意地蹭在华沂身边,想要套一套这少年的话。
很快,那一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跑到了这边,华沂瞧见了熟悉的部落旗,几乎立刻便是一愣——那是他雇主的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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