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审判者 七

    姜湖偷偷着乐。

    最早和他提起国内种种文化和特色的那个人，其实是柯如悔。

    他的办公室就像是一个古董博物馆陈列室。

    “滚！”沈夜熙瞪眼，“你敢提散，老子打断你的腿……盛遥这王八蛋，没事闲的就会传播不和谐思想。”

    “娘的，”沈夜熙骂了一句，骂完自己也摇头笑了，“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娶个这样的老婆，将来万一发达了，想在外面竖根彩旗都不行，第一时间就得被抓包。”

    沈夜熙打开警笛，把车当飞机开着一路呼啸而过，勇闯八个红绿灯。姜湖却没有他那么激动，反而沉默下来，郑玉洁的案子他当然不会忘，就是那个时候，他感觉到强烈的不安，所以没有拒绝安捷塞给他手枪。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警察局门口耍流氓？！这世道还敢再和谐点么？

    这当然不是说柯如悔有国学大师的天分，而是因为他不能认同自己的父母，所以要为自己找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根基和心里依托。姜湖觉得以柯如悔离开中国时候的年纪，他的中文其实都不一定是在那时候学的，但他能条分缕析地给底下哈欠连天完全不知所云的自己讲起四书五经，甚至读那些古书的时候，习惯也像个古人一样，读一本背一本。

    姜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应该说什么，就听沈夜熙继续说：“咱俩谁也别瞒着谁了，你都知道了吧？那天莫局留下你，想说的也就这事吧？”

    “你先说竖彩旗的。”

    姜湖乐了：“我也开玩笑你听不出来？那么不识逗啊你。”

    “也无法排除。”沈夜熙清清嗓子，“所以出于时间紧急，我建议大家兵分两路——君子，怡宁，杨姐和孟队、魏队，你们从连环杀手的方向去查，其他人我们按着私人动机，大家把办公桌并一并，中间放一个共享资料。”

    沈夜熙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假洋鬼子，敢寒碜我。

    他不是没有联想到，只是……潜意识里有些恐惧。

    沈夜熙拿起来一愣：“这什么玩意？婚介所挂牌的？”

    甚至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郑玉洁是谁？”冯纪问。

    沈夜熙却收了玩笑不正经的神色，放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在他头发上揉了揉：“你这倒霉孩子，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么？”

    某些人，果然天生就有领导的范儿……

    沈夜熙一口气说完，拍拍手：“大家抓紧时间。”

    “我看我干脆把你绑在裤带上得了，你丫信用早破产了，保证一点都不值钱。”沈夜熙气哼哼的。

    “婚外恋导致的杀人动机？”孟嘉义抬头，有点不可思议地问。

    为什么选择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回国？为什么听说安捷居住的这个城市，会有种特别的亲切感？

    然后透过车窗，看见冯纪正往这边走过来，姜湖淡定地收回手，正襟危坐。沈夜熙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又问：“那你觉得，这事有多大的可能性，有……那个人的影子？”

    祸水啊祸水……

    安怡宁冷笑：“是呀，这点差距就是为什么你还人五人六地坐在这里，而这位张警官被切了某个部位，躺在停尸房里的原因吧。”

    沈夜熙点点头：“恐怕我们现在没法排除是私人的杀人动机。”

    “你让我查的呀，张小乾的私人社交网络。”盛遥大爷似地在转椅上转了半圈，拿着中性笔敲敲桌子，“够一个加强连的了，啧，比我以前都……唉，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呀，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因为当初柯如悔带他来过这里，整整一个月，做关于文化维度的课题。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开始沈夜熙问他为什么要回国，他随口用了个理由搪塞，其实不是这样的。他外公是正统的英国人，外婆也移民了多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英国佬就随了英国佬，更别提那个一万年没靠过谱的死鬼老爸，老头子过的刀尖上添血的日子，中国字恨不得好多年不用都认不全了。

    “你接电话的那天。”姜湖老实承认。

    在他刚刚成为柯如悔的学生那一年。

    “公共汽车爆炸和连环灭门案的凶手。”沈夜熙拍拍脑门，“速度回局里，我居然把这码事给忘了，这两件案子里出现同一个犯罪特征，要是巧合，可也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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