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绅士 六

    两个案子在手，真的是忙不过来了，即使莫匆打电话过来，说找人帮他们，沈夜熙还是在录完口供之后，就把杨曼和苏君子给遣回去了，一个人留下来。

    不，炸弹狂显然是不想闹出人命，到现在为止，爆炸案除了离得比较紧的人受伤比较严重之外，还没有出任何人命，而且那个遥控装置不变，车子又是在半路上爆炸的，说明安放炸弹的人就在那辆车子上。

    姜湖在黄芪出去以后，立刻试图从床上爬起来，不过受伤的肋骨阻止了他，麻|醉|药弃他而去，剧痛趁虚而入，他几乎是马上又趴了回去，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沈夜熙心里双手合十，对不住了兄弟，为了工作，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为了我们不再受这衣冠禽兽的荼毒，你就……牺牲一点点吧，就一点点。

    “没事，打不死，打死算医疗事故。”

    姜湖看这位医生的目光立刻带上两分敬畏，半天，才鼓足勇气：“医生，我能不能和沈队说几句话？”

    “盛遥中午的时候提出过跟我要能上网的笔记本，他现在肯定在色|诱护士，好让她们保持沉默，你信不信？”

    是因为车上那三四岁的孩子么？

    他忽然想起，黄芪说姜湖受过药物训练的事情，这个人——这个犯罪学博士，原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呢？真的是心理医生么？

    “一般人是到晚上，不过谁知道你们这同事年纪轻轻的受过什么训练，麻|醉|药对他的效果比普通人小得多——我说，是不是和你们队沾边的就没有正常人？”黄芪撇撇嘴，“面生，新来的？”

    “嘘——别说了，我明白，一会儿我就告诉他们，你别动，我叫黄医生过来一趟。”

    沈夜熙立刻觉得自己能从他手里活命，是件挺不容易的事。

    可是这个城市里三四岁的孩子简直多得数不胜数，难道凶手只碰到了这么三个？还是这些孩子身上，有什么共同的东西刺|激到了他？

    “别动！”沈夜熙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动老子拆了你！”

    姜湖的眼镜终于寿终正寝了，沈夜熙看到他的时候，这背部有伤的人只能委委屈屈地趴在病床上，柔软卷曲的头发垂下来，盖住眉毛。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在他身上表现得并不明显，只是皮肤更白，眉目的轮廓更清晰一些，眼睫很长，估计他的眼镜被睫毛刮花然后报废的频率很高。没有眼镜，那双略显冰冷的眼睛也闭着，看上去脸窄了些，下巴尖尖的，其实是个非常俊秀的年轻人。

    黄芪杀气腾腾地瞪了沈夜熙一会儿，心里权衡了一下，觉得以他对盛警官的了解，那没节操的人做出这种事情的可能性相当高，于是冷哼一声，大步走出去，把门摔得挺响。

    黄芪大奇：“啊？你犯事啦？”

    姜湖的麻药好像药性要过去了，终于感觉到了疼，眉头慢慢地皱紧，脸色和嘴唇越来越苍白，手指不自觉地抓着床单，可是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也一声不吭，好像压抑自己已经成了本能一样。

    沈夜熙眨眨眼：“黄医生，咱们打个赌吧？”

    不是盛遥那种老远就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类型，而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舒服，还想再看第二眼，越看越觉得耐看的长相。

    他说不下去了，脸色惨白惨白的，咬住牙，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床单：“我的骨头……是不是……断了？”

    “肯定，那天护士说的是真的。两次爆炸声的间隔很短，当时惊慌失措的人比较多，大多数人在第一声爆炸响起来的时候就已经乱起来了，并没有注意到，爆炸实际发生在第二次声音发出的时候。”姜湖的声音很轻，但是咬字依然像是新闻联播那么准，“我不知道嫌疑人为什么那么做，可是他就好像……就好像是站在一边观察车上的人的行为一样。”

    黄芪说：“没事孩子，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用急着交代遗言。”

    这时病床上溢出一声软软的抗议：“医生，也不是所有的医生都已婚啊。”

    沈夜熙觉得自己有些静不下心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安放炸弹的人的行为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任何动机安放在他身上，都像是差了点什么一样。这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一个医生走出来，看见他点点头：“姜湖？”

    可除非是人体炸弹，要不然没有人会想把自己一起炸死。

    沈夜熙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坐在一边，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半握的拳头顶着下巴，眯着眼打量着姜湖，嗯……江湖，他父母难道是个武侠迷？武侠迷的父母渴望大概会渴望生出那么一个能雷厉风行、快意恩仇的人，这么个慢性子，也就只能是浆糊了。

    可是他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各种行为，都更像是同行——那种最优秀的警探。

    沈夜熙终于露出了一天中第一个不勉强的笑容。

    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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