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擦了擦嘴角，有点落寞地想，“是不瘦。”

    杨宁略微低着头，薄如一线的嘴角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

    傅落含糊地说出语音命令：“信息查询。”

    “处理事情得体一点，不用我教你。”他漫不经心地嘱咐。

    手机“叮”一声，机械的女声一字一顿地说：“信息来源，叶贱贱，时间，二十小时以前，请选择有声或者静音。”

    杨宁的脸一拉下来，她反而觉得对方是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了。

    带着这样的认知，傅落毫无心理障碍地钻进厨房，调出家用机器人的菜单选择，启动，指挥它给自己炒了俩热菜。

    杨宁愣了一下，没接茬。

    杨宁低声说：“我去一趟二部的地面指挥中心。”

    傅落呆了片刻：“是。”

    然而杨宁沉默良久，最终却依然什么也没有表示。

    “生不逢时啊，小姑娘。”他这样想着，经过了仍然站在大厅中的杨将军，父子两个人的目光飞快地在空中交汇了一下，又更迅速地错开。

    傅落就好像是一只年轻自由而充满活力的小狮子，而他本人，却正在以微笑的表情凑上去，骗取同情，而后用藏在身后的手拔下她的爪牙。

    傅落突然泄气下去，一贯标枪一样的脊梁骨都似乎随着垂下的头而弯了起来，她用筷子轻轻地戳了戳盘子里的菜，骤然间失去了食欲。

    机器人做菜都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的一个味，好在傅落是个十分不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对食物的要求只是“能吃就行”。

    她馒头啃了一半，看见自己随手扔在一边的电话，屏幕上已经自动待机显示能源不足了，一整天都在忙，没注意到。傅落叼着馒头，扭开桌子上的太阳能储存器，把手机接了上去，熟悉的开机音乐响起来，随后是信箱提示。

    而对于杨宁大校来说，让他心口如一，就和让他赤/身裸/体一样，也是不能给人听的。

    傅落坐在单人飞行器上，顺着空中三环往罗宾老师工作室所在的写字楼走，看完那条回复之后，她开始欲盖弥彰地吹起了一段欢脱的小调。

    杨将军苍老而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好像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并不是他儿子，而只是个普通的下属。

    她鬼使神差地遵循了自己的第一感觉，开口叫住了已经走出了十几步的杨宁。

    一旦她想起关上屋门打电话，就说明遇到了非常重要的事。

    再次路过衣帽间，傅落再一次忍不住在镜子前站定。

    罗宾端着一杯咖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途中，正好看见他自己的几个年轻员工围成一圈，而傅落在中间，蹲在地上，正用十分认真仔细的态度研究一个有点失常的办公机器人。

    杨宁脸上春风和煦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沉默地站在那听着，黑沉沉的目光锐利得像一把晦暗而锋利的尖刺，眉间少许的一点阴郁更是凸显出他十足的压迫力，比傅落接触过的、三部从来不会笑的黑面阎王曹大校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点也不讲究地让机器人把两道菜盛进了一个锅盖大的不锈钢盘子里，一样一半，又热了个馒头，就端回了自己屋，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我……”傅落轻轻地卡了一下壳，而后仿佛被接通了某条电路一样，飞快地说，“对不起，我做错了。”

    杨宁顿住脚步，他待人接物十分讲究，见人必先带笑，不管和谁说话，必会对着人家的脸，因此耐心地转过头来：“嗯？”

    傅落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打扰，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拘谨的衣服换下来叠整齐，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镜子里的人有点陌生，她觉得自己今天像是透支了一整年照镜子的时间。

    ……打着为她好的名义。

    她没有睡很久，因为才过了半夜，傅落就被活活饿醒了。

    比如对于罗宾老师来说，没化妆就和没有穿衣服一样，是不能见人的。

    傅落：“有声。”

    良久，他才微微颔首。

    第二天，美联太空军司令遇刺时间被各大主流媒体不约而同地低调处理了，似乎那只是一桩拙劣的暴徒的私人行为。

    “确定确定。”傅落撂下她吃了一半的宵夜，努力地忽略心里涌上的一层一层的酸涩，自嘲地笑了一下。

    似乎每个人都在心神不宁。

    她难得地没有冲着傅落的耳朵嚷嚷，不知为什么，傅落觉得她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

    片刻后，傅落收到了回复，对方道了谢，后面还加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杨宁就像个小学心理辅导老师一样，用平时打发手底下新兵的那套台词，以鼓励为中心，以表扬和赞许为基本点，报喜不报忧地把傅落点评了一通。